第427章 歸於塵土中

腐屍看向她，不知是笑是哭，“大錯特錯。”

腐屍出手，磨滅了冥紙女人身上屬於其母的印記。

“不，不，我是你的母親，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你不能這樣對我，不！”

一道如扭曲的影子從冥紙女人身上冒出，在瘋狂的吼叫著，最終，煙消雲散。

過去種種，皆是亂古的舊事了，不知過去多少年月，悔過與否，認錯與否，已經毫無意義。

況且，她只留下了一道意志，一道執念。

自身不知死去多久。

她說最愛自己的孩子，但卻不願陪著自己的孩子走下去，她最愛的，終究是自己。

林辰和花巡看著，皆是無言。

人心鬼蜮，這世上有太多被慾望綁架的怪物，只是披著人皮而已。

“姑姑，苦了你了，你也解脫吧”，腐屍聲音沙啞著，她拂去了冥紙女人身上那個囚魂符。

這個自小跟著她母親，忠心耿耿的侍女，在這裡守了無盡歲月，也該，解脫了。

囚魂符逐漸淡去，紙軀也逐漸化作碎片，飄零。

恍惚間，看到一個溫柔的女子從冥紙女人身上升起，她雙手撫摸著腐屍的臉頰，輕聲道別。

對於腐屍來說，這位母親的侍女，被他叫做姑姑的女子，才是扮演著母親的角色。

可她，卻無法善終。

囚魂符消失，那侍女也逝去，若天地有輪迴，那麼她終於得到了解脫，重歸輪迴之路。

送走了姑姑，腐屍看向那如干屍一般的女子，已經沒有多少生機，正在急速的衰退著，等待死亡。

猶記得，初見時，兩人皆少年，他鮮衣怒馬踏山川，她一襲白衣下房梁。

他永遠記得那從高門大院中，翻著房梁下來的少女，古靈精怪，帶著明媚的笑。

“如果沒有遇到我，該有多好”，腐屍俯身下來，抱起女子。

依如曾經，坐在山巔，看著星星，看著日出勝火。

“是啊，沒有遇到你，該有多好”，女子的聲音虛弱，風吹即散，她艱難的伸出手，打了腐屍的腦袋一下。

“現在，兩清了，讓一切結束吧”，女子的手無力落下，她死去了。

被折磨了萬古歲月，煎熬與憤恨，終在這一瞬間，歸於煙塵中。

結束了。

腐屍抱著女子，痛苦的低吼著，心中只有無盡的悔恨。

但已經無法重來。

“你學了橫豎劍”，腐屍抱著女子，他看向林辰，他的時間也不多。

轉生並未完成，他僅僅被奪回了點滴意識，半分靈魂光火。

他馬上就會逝去。

“算是前輩間接傳給我的”，林辰道，他知道之前壁刻上的男子，就是此人。

“橫豎劍能傳承下去，也不錯，不知輕劍是否傳承到了如今，但你無需在乎兩大傳承的恩怨，你不用為橫豎劍做什麼！”腐屍緩緩道。

“我本就沒這個打算”，林辰直截了當的道。

“這，挺好”，腐屍看著林辰，又看了看林辰身邊的姑娘，他道：“希望你不要學我，我為強大放棄了太多，妥協了太多，最終空留遺憾，無法彌補”

“我不是你，我不會，若強大必須有捨棄，那我選擇強大，但我同樣不選捨棄。”

“我，全都要！”林辰淡淡道。

他並不可憐眼前這個男人，是他的懦弱導致了一切的悲劇。

他的死，是他應得的。

腐屍怔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起來。

“我真心希望你能做到”，腐屍由衷的道。

隨即，腐屍看向蘇晗薇，意外的道：“天地不葬之人。”

接著他又看了看白書，“劍靈，從未見過如此劍靈，你還真是不簡單，我對你的話，更有信心了。”

小白詫異的看向林辰，但她什麼都看不到。

“這個，送給你吧”，腐屍將一塊碎片丟給林辰。

“這是？”林辰接住，看上去，是劍的碎片。

“裡面有三劍，可助你渡三劫”，腐屍道，“但你要萬萬小心，因為，若是接不住，你會死！”

武意渡劫，威勢渡劫，從來都是兇險無比，自然沒什麼好說的。

“多謝前輩”，林辰道。

腐屍微微點頭，他似乎想到了一件事，有些猶豫，隨即還是道：“有件事，或許關係甚大，我要死了，還是覺得應該說給你們聽。”

聞言，林辰等人都是精神一震。

意識到只怕是極為重要的信息。

“我在久遠的過去就死了，神魂都消散在天地間，點滴碎片散落，但某一時刻，我突然感覺到了召喚，我重現了一縷靈魂光火！”

“我彷彿得以重生，我在如同溺水者，開始往上游，但恍惚間，卻總感覺被什麼東西拖著，我回頭看，水下是一望無際的黑暗，黑暗中，黑影重重，令人不寒而慄！”

“那黑影纏著我的腿，不斷伸出觸手，然後將我整個人都纏住，我陷入了無盡黑暗。”

“那之後，我不再有記憶，直至方才我重現靈覺，回到了這個世界。”

腐屍低語著，透著凝重，他開口：“我不知道那是什麼，但，我猜測那是如我一般死去的傢伙，它……或者它們，在藉助我的重生，想要轉生到這個世界上！”

林辰他們聽到這些，都是心頭巨震！

這太驚人了，甚至一時間有些消化不了！

“也可能，是我多慮了”，腐屍不再多言，他將死，那究竟是什麼，這世界會如何走下去，都與他無關了。

“好了，你們離開吧，我們的舊事，將與這座墓，一同埋葬！”

林辰深吸一口氣，對著腐屍抱拳，隨即，將武聖遺蛻回收，然後帶著花巡就急速往外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