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晚上,陸政和陸一誠陸先後回來,看到陸娟在皆是一愣,都不約而同問了同樣的問題。




“和江濤(姑父)吵架了?”




陸娟氣得咬牙切齒,回答也是一樣的:“難道沒吵架就不能回孃家住?”




陸政還好,陸一誠畢竟是晚輩,聽到這話,為自己的不禮貌道歉,陸娟臉色才好看些。




只不過等到上卓吃飯,陸政隨口問了一句:“既然沒和江濤吵架,怎麼突然回來住?”




他這話的重點是‘突然’,但說者無意聽者有心,陸娟聽後的重點難免落在‘怎麼回來住’上。




她惱羞成怒,板著臉反問親哥:“怎麼,不歡迎我回來?果真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在你們眼裡,我是不是還沒有這個外頭嫁進來的兒媳婦金貴?”




陸政聽得頓時就頭疼,他就隨口說了句,換來她那麼多話,還扯上了剛入門的兒媳婦。看了眼蘇彤,好在看上去並沒有在意這些話。




他就不該多嘴,默默吃飯多好。




“行了行了,我不是那個意思。這裡是你孃家,你喜歡住多久都行。吃飯吃飯。”




接下來,陸政真不開口了,默默吃飯。而其他人也不想鬧得吃飯都不愉快,局面就變成了陸娟一個人主導。嘮嘮叨叨要大家抓緊給江飛燕介紹對象的事。




偶爾陸老夫人懟幾句:“介紹怎樣的對象你才滿意?就是你這個當媽的太挑剔了,飛燕才會蹉跎到這個年紀。”




陸娟被母親懟的難受,好幾次母女兩都差點吵起來,陸政不得不及時開口制止。




蘇彤全當邊吃飯邊聽脫口秀了,換個角度看問題,這位姑媽也是個人才。全程話最多,東西也是她吃的最多,這方面她還是不如。還有就是,這個家沒有公公真不行。




吃過晚飯,大夥坐在一樓客廳坐著閒聊了會,紛紛藉口累回了自己房間。




陸娟看著大家一個個迫不及待離去,氣得直跺腳。




不過她這次打算在陸家住上一段日子,看他們能躲到什麼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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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樓,書房。




結婚才一個月的新婚夫妻,一人坐在書桌前,認真看著文件,一人則躺在新添的貴妃椅上,美滋滋看著閒書。




“水杯給我遞一下。”蘇彤看的小說正是精彩處,不想起身,便讓陸一誠幫自己。




陸一誠抬頭,看到她好不舒服自在。




明明剛結婚的時候,還會小聲問自己能不能看書房裡的書,到後來一有空就很自然來書房看書,到現在乾脆側躺著慵懶看書。




他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開始在自己面前慢慢放開來的,只是回過頭去看,不知不覺中,自己的底線一點點放低,再放低。




瞧,現在還理所當然要他端水伺候了。




不過陸一誠並沒有介意,伸手拿過屬於她的那個杯子,卻發現水已經沒了,只好出客廳,從暖水壺裡給她倒了些開水。




回到書房遞給她的時




候,還不忘提醒:“小心燙。”




她倒還知道說聲謝謝,接過水杯,吹了幾下才入口。




蘇彤喝完,又把水杯遞給他:“謝謝,麻煩你放回桌上。”




陸一誠還站在這,就是在想,她會不會慵懶到水杯也要自己放好。




果然如此,他修養極好,倒也不覺得給妻子倒杯水喝有什麼。




重新回到書桌前坐下,陸一誠自己都沒有發覺,他的嘴角是微微揚起的。




可他不知道,今日他難得休息在家,蘇彤卻是有意折騰他。




一會端水,一會幫她拿枕頭,一會找書,一會下樓端水果……總之小半天過去,他就沒能安穩在書桌前坐上半個小時。




陸一誠再遲鈍,也察覺出來,她故意在使喚自己。




所以當蘇彤再一次讓他從一樓冰箱拿牛奶上來後,他坐下後並沒有接著去看文件,而是盯著喝牛奶的蘇彤。




她喝得享受,讓人忍不住去想這牛奶是不是很好喝。




陸一誠盯著人看的視線存在感太強,蘇彤沒辦法忽視。




喝完手中的鮮奶後,她一臉無辜,問他:“怎麼了?”




“說吧,我最近哪裡惹你不快了?”陸一誠也不和她猜來猜去。




蘇彤尷尬輕咳了兩聲,暗道自己使的小壞終於被發現了。不過她如果想藏著掖著就不會如此明顯了。




“倒也不是你惹我不快……”




讓蘇彤不快的,是從陸娟表姑那裡聽到的一些真相。表姐魏秀蘭嫁入陸家的那兩年,在陸娟那竟然受了那麼委屈。在陸娟面前,都快趕上古代的婢女了。




雖然蘇彤也知道,這更多的是表姐自己性格所致,可她就是忍不住替表姐覺得委屈。




表姐魏秀蘭,那可是魏家村第一個考上高中,又第一個考上大學的人,舅舅舅媽兩人最引以為傲的孩子。在陸娟面前竟然如此……卑微。




雖然她不想用這個詞,但事實就是如此。




所以,她這算是遷怒吧,誰讓陸娟是陸一誠姑媽,誰讓魏秀蘭是因為嫁給他才受到那些委屈。




聽蘇彤說完原委,陸一誠不自覺抿緊唇。




對於這些,他竟然全然不知,魏秀蘭從來沒有跟他說過。




他不是怪魏秀蘭,而是怪自己。




那幾年剛出來創業,整日忙到腳不著地,幾乎天天很晚才回家。最忙的那半年,他甚至家都很少回,北京、上海、深圳、廣州……跑了半個中國。




所以,就算魏秀蘭想和他說,也沒機會吧。毫不誇張說一句,他和魏秀蘭結婚的那兩年加起來說的話,還沒有和蘇彤結婚一個月交流的多。




陸一誠抿唇不語,蘇彤並沒有害怕。




這一個月的相處下來,她也算是看清楚了。陸一誠雖然看著嚴肅嚇人的,但其實對家人極其包容,也很願意聽別人意見,並不是那種小氣的人。




就拿夫妻間那點事來說,開始只知道橫衝直撞,可在她一點點建議下,不也慢慢變得以




她的感受為主。不然他就是空有持久力,毫無技術可言。他們夫妻哪可能像現在這麼和諧,兩人都能從中得到滿足。




咳咳,想太歪了,蘇彤趕忙收回心神。




其實她今天告訴他這些也沒什麼別的意思,就是想讓他知道表姐魏秀蘭受到的委屈。




憑什麼身為丈夫,對於妻子這些委屈,可以理直氣壯全然不知?同時她也惱原主表姐不爭氣,都已經是這個時代數一數二的天之驕子了,為什麼還是會覺得,做了人家媳婦就該受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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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陸娟就在孃家住了五天,一有機會就對著眾人哭自個命苦,就逮著蘇彤說她哪裡哪裡做的不如魏秀蘭好。




比如這日,蘇同又是八點才從樓上下來。




陸娟這些日子可沒少在陸老夫人耳邊拿這個說事,偏母親不以為然。




今日她忍不下去了,故意道:“以前秀蘭孝順,雖然要上班,可還是經常早起給婆婆和奶奶煮早飯。”




“阿娟……”陸母怕蘇彤誤會,連忙制止陸娟往下說。




“大嫂,我知道你人好,可是也不是這麼縱容兒媳婦的。我回家住了那麼多天,哪一天她是比你和媽早起的?”




蘇彤也很好奇,嫁到陸家後,她基本是七點多八點這段時間起床,但並不是說沒有偶爾早的時候。但那偶爾的一兩次,婆婆和奶奶也都比她早。




她忍不住問:“媽,你和奶奶一般幾點起床?”




“人上了年紀睡不了太多,我和你奶奶一般五點多就醒了。”




五點多……惹不起惹不起,蘇彤是徹底斷了‘早起’的心了。就算她肯咬咬牙向婆婆和奶奶的生物鐘靠齊,也絕對做不到五點多起床啊,比上輩子當社畜起的還早。




陸母擔心蘇彤為了表現委屈自己,連忙又說:“你們年輕人好睡眠,多睡點是好事,不需要委屈自己也跟我們一個時間起床的。我們是老了,真沒法睡太多。”說到這,陸母有些小心翼翼為自己和婆婆解釋:“當年,我們也沒要求過秀蘭……”




蘇彤自然信,在心裡嘆了口氣。怕是表姐太賢惠,自我要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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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老夫人再惱這個女兒,也畢竟是從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心到底是軟了,鬆口說會幫江飛燕留意對象。




陸娟也不是個笨蛋,母親態度有了變化,也不再留在孃家惹人嫌了,把孃家冰箱裡的東西順了一半,開開心心回自個家了。




當年江濤的條件卻是很差,但畢竟已經三十年過去,有陸家這麼個岳家幫扶,現在的條件其實已經比許多人好很多了,至少住上了兩室一廳的筒子樓。




可陸娟還是嫌棄,特別是每次回孃家後。




這次在孃家住了五天,回來後的嫌棄程度可想而知。




她一邊跟立了什麼大功勞般把自己從孃家帶回來的東西往自家冰箱塞,一邊埋怨江濤沒用。




嘮叨到最後,又是那句:“我當年真是瞎了眼,選了你這麼個沒用的。”









前,每次陸娟這麼唸叨,江濤都當沒聽到。可這一次,他忍無可忍了。




“瞎眼的那個是我。()”




江濤幾乎手吼的,把陸娟嚇了一跳,半響才回過神來,雙手叉腰質問:你竟然敢這麼大聲跟我說話??()_[(()”




“我為什麼不敢?”




“為什麼?就憑你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是沾了我陸娟的光。”




陸娟又開始細數陸家對江濤的幫助,幫他搞定工作,單位分房的時候幫他分到好房子,還有在那些年飯都吃不飽的日子,是她從孃家拿東西回來,他們江家人才不至於餓死。




“早知道你是這樣的白眼狼,當初就不應該幫你。”




“對,我是白眼狼,我不懂感恩。”江濤一腳踢飛了陸娟還沒來得及放進冰箱裡的肉,氣呼呼出了家門。




陸娟追到門口,衝著江濤背影大喊:“你走,走了就別回來。”




這一吼,鄰居聽到了。不過陸娟和江濤隔三差五就吵架,他們也見慣不怪了。




隔壁鄰居拿這事來教育兒子:“家和萬事興,你以後可千萬別找像陸娟這樣的媳婦。”




“不可能的,我絕對不會找這樣的。”




從小聽著陸娟罵人,早在他幼小的心靈裡種下了對陸娟的懼怕。




母親很滿意兒子的覺悟,不然她老了日子也不好過。




開始,陸娟以為江濤頂多在外頭走走,天黑了肯定會回來。誰知天都黑了,還不見人影。




她開始擔心了,敲了敲女兒的房門:“飛燕,你爸還沒回來,你出去找找。”




江飛燕是在父母吵架後才回來的,但看到母親氣鼓鼓的樣子,從小見慣父母吵架的她一眼就明白了怎麼回事。




她沒有開門,只是隔著房門對母親大聲說:“人是你氣跑的,你自己不會去找。”




陸娟罵:“你這個沒良心的,他是你爸,趕緊給我出門找找。”




江飛燕知道,如果不出去,留在家裡也是被母親罵,不情不願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