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裴酌差點忘記正事:“沒去哪。”




蕭循:“走吧。”




僧人被忽視,氣得要命:“陛下龍體抱恙,殿下可是誠心來陛下祈福唔——唔!”




李二直接捂住他的嘴巴拖下去,吵死了,包庇罪犯還敢潑髒水。




耳邊清淨了,裴酌指了指金塔的方向:“去那裡。”




中心金塔在加大加高,那沉重的大金頂看著人眼前發暈,怕它下一秒砸下來。




周圍坐了千百號人,僧人和侍衛把這些人圍起來,免得衝撞太子。




裴酌隔著一條防線,觀望金塔:“既設了腳手架,為何還要在底下燃香?不怕失火嗎?”




距離他近的侍衛道:“金塔供奉不分晝夜,不斷一日。”




“教眾也是,不論颳風下雨,虔誠修行者日日都要來打坐,倍有獲益。”




裴酌目光轉向那些信徒,發現他們臉頰微紅,在金塔四個角騰起的煙氣裡,或坐或躺,輕裘緩帶。




他去看剛才注意到的孩子,發現他沒有鞋襪,腳腕細瘦,安靜地躺在母親懷裡。




裴酌:“這些人天天來麼?”




侍衛道:“中間那些是,因為離金塔越近,要捐的功德越多,有錢才能天天坐那。”




裴酌:“那個孩子病了麼?怎麼還在這裡吹風?”




侍衛有點可憐道:“大夫說治不好,他娘就四處借錢,帶著他來金塔之下打坐。上次見到還穿好衣服呢,今天連衣服都當了。”




裴酌:“有用嗎?”




侍衛:“大家都說有…孩子不叫疼了。”




裴酌蹙眉,這難道不是因為又病又餓,根本叫不出來了嗎?




裴酌復又看向金塔燃起的煙:“殿下,我們走吧,把侍衛也撤了。”




他懷疑這些煙里加了五石散之類,令人燥熱愉悅,這些信徒雙頰暈紅,過於興奮。




但含量應該極低,範圍有限,僧人不長時間靠近金塔,一個個就挺耳清目明伶牙俐齒的。




金塔教日日宣揚金塔能聚集純陽之光,驅邪益壽,很多人便信了,只覺得是聖光沐浴而產生的修行裨益,絲毫不知是在慢性中毒。




“李二,你幫忙把那個孩子弄出來,找個太醫看看。”




裴酌緊張地抓著蕭循的手腕就往外走。




雖然那些僧人證明了煙氣的作用範圍只在金塔下邊一小塊地,他們還靠這塊寶地斂財呢,但裴酌一點都不想讓蕭循聞這個。




一絲絲都不行,晦氣玩意兒。




直到跨出大門,裴酌才鬆一口氣。




正巧,應白城也抓住犯人出來,想跟太子和裴酌打個招呼,目光下移,看見裴酌扣著太子的手腕。




裴酌一下子放開:“應大人。”




應白城面不改色:“下官回去審理竊賊,先行告退。”




裴酌:“我們也走吧。”




上了馬車,蕭循猜測道:“煙氣有毒?”




裴酌:“你也看出來了?”




蕭循道:“昨天姜祿來給你治病,說起金塔寺的煙氣異樣。”




玉京中大小宗教近十種,朝廷並沒有太在意。但靠歪門邪道迅速發展壯大的,必須剷除。




裴酌心道,姜太醫眼神不好,鼻子倒是挺靈的。




“那怎麼處理?”




蕭循:“斬草除根。”




裴酌眼睛一亮:“那它的房子……”




蕭循:“查抄乾淨收歸朝廷所有。”




裴酌:“真好。”




這下不用跟三皇子借兵了。




高興了一會兒,他倏地想起門口那個僧人嚷嚷著太子不孝的事。




皇帝能信教,宮內宮外必然有人牽線,這番話今晚就會傳入耳裡。




蕭循這麼囂張,皇帝能放過他麼?




裴酌斟酌:“你父皇……”




蕭循突然道:“病了。”




裴酌捏了捏手指,正常的話,朋友父親生病,應該安慰一下,但是天家父子情豈能按照常理推測。




他咬了下唇,蕭循說的病了,是什麼意思?




馬車剎住,裴酌微微前傾了下,太子別院到了。




蕭循無聲笑了一下,臨下車前對裴酌道:“你想見三皇子,要抓緊了。”




裴酌睜圓眼睛,什麼意思?皇帝生病,皇位之爭已經進入白熱化狀態?蕭循讓他趕緊找個邊站?




他記得蕭頡元是開國之君,絕對算不上昏君,恐怕也是身體病了之後,才開始騷操作,陷入老年人追求長生的騙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