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青染 作品

29.求請隨行

 伯景鬱點頭:“隨行名單中並沒有許院判的名字,就是為了到西州境內時方便行事。”

 中州與西州的官員並無太深的勾連,沒幾個人會在意許院判是否伴駕巡查,必要時打著許院判的名頭也不容易引起中州官員的懷疑。

 另外也確有旨意讓許院判回鄉探親,本就是計劃之中的事。

 庭淵一想也是,既是遍巡六州,又怎麼可能什麼準備都不做。

 伯景鬱一臉期待地看著庭淵:“你願意做我的師爺嗎?或者我可以封你為巡查佐政大臣,等巡查回京,上書為你封爵?”

 哥舒快無語了,心想這傻孩子怎麼哪壺不開提哪壺,庭淵怎會入朝為官。

 庭淵根本不在意這些。

 他補救道:“你想多建學府,廣招學子,你陪景鬱巡查,我將書院擴張十倍,讓景鬱為學院題字,最好的書籍全在皇城藏書閣,將他們的書摘抄調至書院,孩子們也能接觸到上乘書籍,縮短與權貴之間的差距。再由君上為書院正名,納入官學,自此便不再有人敢針對希望書院。”

 這對庭淵來說吸引力太大了。

 上乘的知識一直都是被上層壟斷,且京州學子與其他各州學子學習的知識不同,導致學子能力深淺不一,若是能將他們壟斷的書籍給這些平民學子,即便短期內無法縮短差距,三五十年後這樣的差距也會逐漸縮小的。

 再者,民學學子將來即便是入朝為官,也很難不被官學學子排擠,官學的學子向來有自己的派系,普通學子往上層去,就得先入官學再考科舉,這才算師出有名。

 官學要交學費,又有入學考試,按排名錄取,普通學子能夠通過考試入學科舉入仕鳳毛麟角。

 哥舒璡堯從前沒有說過這些,如今為了讓他陪伯景鬱巡查,提出這樣的條件,可見在他心裡陪伯景鬱巡查的重要性。

 他知道庭淵很大可能會拒絕,於是開出這種庭淵無法拒絕的條件,可見是豁出去了。

 庭淵:“那承辦學院的錢誰出。”

 學院擴大十倍,這筆錢就他那些家底,還真撐不住多久。

 哥舒璡堯:“既是官學,君上又親自正名,這錢自然是地方財政與京州財政一起出。”

 庭淵問:“那這學院會成為下一個青天書院?”

 哥舒璡堯搖頭:“不會,學院的掌控權力仍舊在我們手中,掛名官學,國庫撥款,但內裡仍舊是民學,師生都會做背景調查,不會讓權貴層級的人來攪亂學院。”

 伯景鬱道:“我會派人來守護學院,有我的人在沒人敢越雷池半步。”

 哥舒璡堯也保證:“只要我在居安縣一天,居安縣就是除皇城外最安全的地方,沒人敢動書院。”

 憑藉庭淵的能力,將書院辦大,將來還真守不住書院。

 即便書院守得住,將來這些孩子參加科舉,真入朝為官,也只怕是最末流的,處處遭人排擠打壓。

 這條件他真的很難拒絕。

 庭淵看向伯景鬱:“你可知道,就我這身體情況,跟你巡查,就是以命相伴,若我死在路上,我庭府將來又該如何?”

 伯景鬱:“我自會派人保護庭府,將來沿途你要是有喜歡的姑娘,娶妻生子了,我自會認你的孩子做義子,將來有我護著,你也不必擔心,你庭家的家業,我會讓人照看,必定讓你毫無後顧之憂。許院判與我同行,我給你用最好的藥材,沿途為你尋找名醫,說不定等巡查結束,你的身體也好了,闔家圓滿也不是不可能。”

 許院判曾說過,庭淵這病,以藥溫服滋養,也不是不可能多活幾年,這要是養得好,說不定壽終正寢也不成問題。

 庭淵倒是沒想到,這舅甥兩人已經把事情想到這個地步了。

 他確實太心動了,憑他的能力,也就成支撐起現在的希望書院,現在書院有一千多名學子,若是擴大十倍,便有機會增加一萬名學子,遠的不說,居安縣方圓數百里上不起學的孩子都能夠有書讀。

 而那些由上層壟斷的書,更是他用錢財都買不來的,若哥舒真能做到他承諾的,隨著廣招學子,學子傳播,一代傳一代,總能讓更多孩子學到這些知識,倒是天大的好事。

 清貧的學子入朝為官越多,總有些學子能像包拯、海瑞那樣堅守本心,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百年之後,未必不能改變如今的格局。

 縱觀歷史變遷,人類總是在不斷的鬥爭中失敗,總結,進步。無論是西方還是東方,都是思想解放推動社會發展,社會都會隨之進步,破除思想禁錮是必須要經歷的。

 想要直接跳過過程直達目標並不可能。

 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百年後誰又能保證勝國不會分裂成多個國家,又怎能保證將來知識水平逐漸趨於相同後,不會出現如陳勝一般的人,說出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這種話,帶領百姓推翻王權的統治,開創真正的盛世,人人平等百姓安居樂業。

 解放思想與解放生產力息息相關,解放生產力又與知識息息相關,知識提升與教育書籍又息息相關。

 若能憑藉幫助自己陪伴伯景鬱巡查換來書院擴張,教育提升,那便是值得的。

 “好,我答應你。”

 陪伴伯景鬱巡查不過是在有限的生命中做出的最簡單的一件事,但換來的東西卻是他傾盡家產也做不到的。

 哥舒和伯景鬱對視一眼都很高興。

 帶上庭淵,就能多一份保障。

 對伯景鬱來說,也就是一路上多了一張吃飯的嘴,也用不上他花費多大的心思照顧,但若是真遇到危難,很可能真能幫助他脫困。

 庭淵想到平安和杏兒,總要和他們好好道個別,“我不能立刻和你一起走,家裡還需要交代。”

 伯景鬱:“那是自然,我當然要留給你時間。”

 城門關閉他們才回到居安縣。

 哥舒璡堯用腰牌叩開了城門,一行幾人入城。

 伯景鬱心中感慨頗多,走出幾十米,又回來了。

 伯景鬱掀開簾子,和馬車裡的庭淵說:“我送你回府吧,天黑不安全。”

 庭淵嗯了一聲。

 伯景鬱與庭淵一起回了庭府,守衛上前去叩響了大門。

 門房出來,看到是庭淵回來,連忙提著燈籠出來。

 “快去知會周管事,公子回來了。”

 庭淵對伯景鬱說道:“那便明日見,我安排好家中的事情,會讓人知會你。”

 伯景鬱:“好,到時候我來接你。”

 庭淵轉身進屋。

 伯景鬱抬頭看了一眼庭府的牌匾,走下臺階騎馬離去。

 若庭淵到時候真回不來,他後繼無人,這庭家怕是要就此沒落。

 庭淵進入書房,讓人去把杏兒和平安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