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衣 作品

第 129 章 大惠二中7





“……”




打了好一會兒,他把手機遞給夏白。




【你說的對,我要是有你這麼聰明就好了。我想知道,他為什麼那麼厭惡爸爸媽媽,他跟我說過的,我們也是爸爸媽媽生的。】




楊眉也曾反覆回想以前的日子,他發現了一個奇怪的點,爸爸媽媽每次都在他面前說哥哥嫌棄他們。




每次都是“嫌棄”這個詞,不管他們心情平靜,還是激動時,都不會說哥哥怨他們恨他們,只是嫌棄。




他反覆被灌輸這個詞,也覺得聰明厲害的哥哥是嫌棄爸爸媽媽無能,沒有多想。




可是,哥哥對他們,其實比嫌棄更重,應該是厭惡,甚至是恨。




楊眉以前以為是因為把爸爸媽媽把他們弄丟了,後來,沒跟楊儀在一起這幾年,他反而看明白了,楊儀不是恨意那麼強烈的人,作為一個研究員,他允許錯誤的發生,一定不是這個錯誤。




夏白:“……”




他這前替身認命地當起了傳話筒,把他的手機遞給站在門口的楊儀。




楊儀低頭把他們的對話全看完了,包括夏白給楊眉打的那一長串話。




他垂眸沒有說話。




“我真是服了你了。”花昊明說:“你是搞科研進化掉嘴巴了是吧?到這時候你還不說,得得得,我們一起看著楊眉死吧。”




“還有,我發現了。”花昊明指著楊儀說:“你看起來是走在時代前列的人,其實就是那種古板落後的父母,還以為什麼都不說是對孩子好呢!”




“你看看好嗎?”花昊明說:“你看看他現在的處境和他的眼淚!這樣是對他好嗎!”




楊儀緊緊抿了下唇,還是沒轉頭,但他拿起了手機。




沒想到花昊明這沒好氣的一通懟,竟然起效果了。




楊儀在夏白的手機上打字,打打停停,沒有人




催他,楊眉轉頭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楊儀拿著手機走到楊眉面前,把手機放到他手裡。




站在楊眉身邊的夏白看清了上面的內容。




【對不起,眉眉。我們的爸爸媽媽是一對賭徒。】




他們嗜賭成癮,不僅把家底全敗光了,還欠了一堆可怕的賭債。那年債主逼上門,打斷了爸爸的腿,逼著他們馬上還賭債。




他們怎麼還得起,家裡除了債什麼都沒有了。




不,他們還有兩個兒子。




為了不被打死,他們決定把楊眉抵出去,說是抵出去,其實就是把楊眉賣給他們。




可是楊眉一個還不夠還債,他們就想把他一起賣給他們。




但是,那時候才三歲的楊眉很受歡迎,還不到他記事的時候,賣給別人當兒子,還能養熟。可他已經過了八歲了,不僅記事,還很懂事,那些人說他不值錢。




“值錢值錢的!()”媽媽哭著抱住那人的腿,求求你們放過我老公吧,他值錢的,他有過目不忘的本事,他學校的老師和同學都知道,不信你們去打聽啊!?()_[(()”




楊儀確實有過目不忘的本事,所以他至今記得,那時是16:23:09,夕陽落在媽媽右邊紅腫的臉上,她的口水流到那人黑色的雨靴上,又流到了他被踩在腳下的作業本上,隱入雨水汙泥裡。




因為他這個本事,他被一個地下研究所的教授看重,他要高價把他買走。那個研究所被一個企業資助,要開發一種據說可以提高記憶的補腦液。




他說:“你把我弟弟一起買走,好好養他,我乖乖配合你的研究。”




在那個地下研究所,他度過了一段他在未來無數個夜晚,反覆回想每一個細節的時光。




每次他要反抗時,他們就會抱著楊眉過來,楊眉很白很愛笑,在那個地下研究所,特別亮眼。




大概就是從那時開始,楊眉成了他的安定劑。




託那位教授的福,他知道他有超憶症,但他的超憶症和其他人不一樣,他不僅能記住自己過往每一秒的經歷和感受,他還能記住他在課本上看到的每一個字和標點符號。




那個教授覺得一個小破企業還沒有他有價值,問他願不願意跟他學習,跟他一起改變世界。




他答應了,跟他學習一段時間後,把致幻劑注入了他體內。




那天晚上,他拉著楊眉的手逃出了那個地下實驗室。




那天晚上月亮很圓,草葉上的露珠涼涼地留在了他們的腳踝上,他九歲,楊眉四歲。




他知道他父母的德性,嗜賭成癮的人能把他們賣一次,就能賣無數次,所以他沒帶楊眉回家,而是去了一個彷彿被世界遺忘的筒子樓裡。




那時,他想他會養楊眉長大,他可以好好地把楊眉養大。




前兩年一直是這樣的,楊眉開心地長大著,時常眼睛笑得彎彎的。




他以為他真的能把楊眉養成一個無憂無慮,特別愛笑的人,笨一點也沒事。




可後來他問他,他們沒有爸爸媽媽嗎?




他最愛坐在一所小學門口,看小朋友們被爸爸媽媽接回家,然後再沉默地回筒子樓。




楊儀每次都陪他去,他看到他那雙稚嫩漂亮的眼睛,目不轉睛地看著爸爸媽媽接走小朋友,等人都走沒了,才會低頭咬一口已經拿了好久的黃瓜。




然後再伸長脖子看一眼他們的背影。那時他長長的睫毛垂著,看不到多少光。




他才意識到,他無法好好地把他養大。不是所有的孩子都和他一樣,楊眉是需要爸爸媽媽的,那麼渴望,小心翼翼地,充滿期待地。




不知道看了多少次,他終於接受了這個事實。




他們的爸爸媽媽來了。他們被接走了。




如他所料,賭徒是不會改變的,而且人一旦成了賭徒,好像就失去了正常工作的能力。




他給楊眉的錢都被他們吸走了。他借遍全世界,把自己都抵押上,給楊眉動手術的錢也被他們拿去賭了。




他們用楊眉這條線牽著他,越來越熟練。




他上大學後,他們看到了他賺錢的能力,賭博的心更是蠢蠢欲動,難以抑制,即便他明確表明他再也不會給他們和楊眉一分錢。




【那次他們帶你去酒吧,是因為他們又欠了可怕的賭債,要把你送到酒吧裡一個男債主的床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