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衣 作品

第 70 章 五姑村(完)





“怎麼、怎麼會?”




“不會的,劉伯不會做這種事的。”




“村長,村長你快說話啊!”




村民們看向村長,卻見村長不知道什麼時候,捂住腦袋蹲下了。




何春暉也看向村長,問他:“劉村長,你還要為你父親掩蓋到什麼時候?你早就知道了不是嗎?當年就是你把她從地下室帶出來的。”




所有玩家都是一愣,最驚訝的是藺祥,他一直堅信村長是個壞人來著,沒想到是他把薛麗谷帶出來的,還做了件好事。




村長一下下打著腦袋,聲音嘶啞,“可是,他是我父親啊,養我教我的父親啊!”




“所以,為了他的顏面,你就默許村民對她的誣陷,默許村民把她曬死?你是不是把她當成了你那個德高望重的父親的汙點和罪證,恨不得她早點被毀滅?”




“不是,不是!”村長眼睛又紅了,這次連眼淚都快要出來了,“如果是這樣,我當時就不會把她帶出來了,我後面也不會把她趕出家門,會直接殺了她了。”




黑貓從何春暉懷裡跳了下來,跑到村長面前舔了一下他的臉,把他臉上的一滴淚舔走了。




村長的眼淚終於不受控地洶湧落了下來。




劉文峰老年是村裡最德高望重的人,年輕時也是村裡非常受人尊敬的人,他是村裡最有文化的人。




這其中最尊敬崇拜他的人自然是他,劉文峰的兒子。




大概每個男人都有一段少年時光,最崇拜的人是自己的父親,他的這段時間格外長,可能比他以為的還要長很多,因為他的父親真的是一個各方面都很好的人。




他愛妻子疼兒子,能賺錢會養家,還是一個在村裡很有地位的人。每次他看著父親幫村民寫家信,給村民寫春聯、輓聯和喜帖時,眼裡的光一定非常亮,因為他那時胸腔裡非常熱,他心裡發誓要做一個和父親一樣的人。




這種崇拜一直持續了二十多年,他也快要變成父親一樣的人了,他因巧合發現了這個暗樓的地下室。




在這裡,他看到了好多屍骨,和一個蓬頭垢面,渾身黏溼的女孩,正眼神空洞呆滯地捧著一條蛇吃。




他的世界轟然倒塌。




他把那個女孩帶了出去,他莫名知道,如果他不把她帶出去,她會死在這裡。




但他卻試圖在修復自己的世界。




他懦弱地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問。




父親跟家人說這是他撿來的女孩,他看她可憐想收養她,不知道家




()里人同不同意,不知道該怎麼說就先放在暗樓了。




他知道不是這樣的,因為父親只過了兩天,又開始頻繁把她帶進暗樓地下室了,可是他還是什麼都沒說。




他只是補償性地在父親不知道的時候喂她吃飯,教她關於人的常識,教她讀書識字。




直到父親漸漸年老,身體日漸不好,又更瘋狂地研究人蠱,他才假裝生氣把她趕出了家門。




他把已經正常的她帶進了一個廢棄的吊腳樓,把她熟悉的地下室的蠱貓抱來給她,給她買很多書,和她需要的其他所有東西。作為回報,如非必要,她不能離開這座吊腳樓,更不能離開五姑村。




他父親已經六十多了,他要為他保全他一生的形象。




原本這樣就很好了,一切都好了。




誰知道,村裡來了一個醫生,那個該死的何春暉三天兩頭地向她的吊腳樓裡跑。




誰知道,他父親年老病重後,又開始把希望放在蠱術上,揹著他們研究蠱蟲。




誰知道,這個何春暉竟然認出了父親身上的蠱蟲。




誰知道,小錢的貓咪肚子裡被掏出了貓毛。




誰知道,他還是選擇了父親,和年輕時一樣,什麼都沒說。




誰知道,後面的發展就完全失控了。




他只看到被曬掉了一層皮的她。




當這隻黑貓舔他眼裡的淚的那一秒,他就認出了她。




很久之前,他把她帶出地下室的那天晚上,世界崩塌成碎片,已經成年的他還是坐在地上崩潰地哭了起來,她像某種動物一樣湊過來,把他臉上的淚水舔掉了。




那時她真的不像是個人,而現在她真的不再是個人了。




到最後他努力想守住的東西,還是被掀開打碎了。




到最後,還是回到了那個夜晚。




而她成了一隻貓鬼,她報復了村裡那些傷害過她的人,卻一直沒報復他。




為什麼他沒得怪病,為什麼不報復他?




村長垂頭,一滴眼淚墜落,落在他佈滿皺紋的手上,他愣了一下。




其他玩家也愣了,他們更直觀地看到了村長的快速衰老,月光下,他的黑髮一點點變白,臉上的皺紋慢慢加深成壑,就連他的脊椎都變得更彎曲了。




貓鬼能轉移財產,偷取壽命,害人性命。




原來今晚要得怪病的村民就是村長,對應的就是壽命。




那麼今晚的玩家是……




“啊!——”




前面忽然響起一道尖銳驚恐的叫聲。




夏白一抬頭,看到了滿是白髮和皺紋的陶寶寶,她和村長一樣快速地衰老了起來,頭髮和牙齒已經開始掉了,這麼下去,馬上她就要進入死亡了。




“救我!救我!啊啊啊啊!救我啊!”




村長卻解脫般地笑了起來,邊流淚邊笑,在村民震驚的目光中,把已經遮不住的秘密公之於眾。




“沒錯,是我父親,是劉文峰在養蠱,他不僅養貓鬼蠱,




他為了長壽還養人蠱,他的死也是因為重病期還想靠養蠱活命,他身上的蠱蟲是他自己養的,不是薛麗谷,不是你們猜的村裡任何一個女人,草鬼婆就是他,草鬼婆就是我父親,就是你們尊重的劉伯哈哈哈!”




瘋瘋癲癲地說完,他似哭似笑地,慢慢閉上眼,等待著死亡的來臨。




好久沒等到。




他睜開眼看到周圍人震驚的眼神。




他的衰老忽然停止了,在他說出這一切時。




夏白立即對陶寶寶說:“快說!”




陶寶寶立即說:“夏白!夏白曾經汙衊過別人!藺祥曾經還活著,他卻汙衊藺祥死了,要把藺祥當死屍埋在家裡的院子裡!”




“……”




當時夏白去看齊彥時,陶寶寶也跟了過去,她說她不認可符雨情的話,中蠱和詛咒可能同時存在,夏白驗屍齊彥發現,他確實兩個腎都沒了。




同時,她問夏白,如果真的有詛咒,他們剛開始推測那個,說出別人做過的汙衊別人的,值得詛咒的事,是不是真的能破解詛咒,蘇茂的死只是因為他的血實在流得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