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衣 作品

第 46 章 華寧電視臺6





楊眉還沒明白,“什麼意思呀?”




夏白對楊眉的耐心比凌長夜對楊眉的耐心多一點,他跟楊眉解釋,“胡弈航不是說,他的眼睛是換來的嗎,他用了別人的眼睛,他的眼睛就被收到整容素材庫裡了,給以後適合他的眼睛的人用。”




楊眉想明白了,“被淘汰的玩家也會?”




夏白點頭,“落紅是凋零的花,是失敗的,可能會死去的練習生,化作春泥,是被解成不同部分,更護花,助力新開出的花,也就是新一批練習生,給他們的成功出道做養料。”




楊眉說:“我們是第一批進遊戲的,給我們整容的材料是以前死去的練習生npc的,要是我們沒通關遊戲,我們的五官也會給以後的玩家用嗎?”




夏白覺得他說的話沒什麼意義,還是鼓勵道:“要是不想給他們用,就努力點。”




楊眉:“我一定會努力的,可是我怎麼努力啊?他們好像很喜歡我了。”




“……”




夏白轉頭面向凌長夜,問:“要告訴他們嗎?”




凌長夜看向前面不遠處的尤莫寒和石丹鳳,“今天上午只有遊管局和聖遊公會的玩家去整容,半月團一個都沒去,他們應該已經知道了。”




夏白:“遊管局的人呢?現在告訴他們嗎?”




他知道如果站在凌長夜和攻堅隊的立場上,是不會告訴他們的。告訴他們會引起恐慌,可能還會“打草驚蛇”,不利於通關遊戲。




可是,如果不告訴他們,他們不知真相都去整容會怎




()樣?死人部位移到活人身體上會出現什麼問題?




凌長夜好像知道他在想什麼,他嘴角帶笑,抬眸看他,“你以為你告訴他們,他們就不會去整容了嗎?你以為他們會感謝你嗎?”




夏白呆了呆。




凌長夜:“你不用操心這件事,他們很快就會知道,如果自己想不到這一點,也得不到這個消息,就算你告訴他們,他們也通關不了這個遊戲。”




“我聽隊長的。”夏白呆呆點頭。




凌長夜又看他一眼,但是什麼都沒說。




夏白還是好奇:“用死人的身體部位整容會有什麼危害?在現實裡,免疫系統會排異,可能會腐爛。”




“在這節目裡不會腐爛,這個節目就是要練習生有一張完美的臉。”凌長夜說:“或許可以參考一下才藝指導老師。”




夏白想到才藝指導老師那張完美到詭異的臉,恍然,她那張臉不知道是多少人組成的。




走進餐廳時,凌長夜說:“你今晚先觀察一下胡弈航,明天我們再決定要不要告訴他們。”




夏白乖乖點頭。




他們最後進餐廳,其他玩家已經開始吃飯了。




夏白又拿到了屬於自己的下等練習生的白飯,拒絕了楊眉給他的菜。楊眉現在是真的相信夏白就愛吃白飯了,所以沒再客氣,自己吃起了豐盛的盒飯。




遊管局其他人討論著今天又有誰去整容了,三人順著他們提到的名字,觀察那些練習生,視線重點是放在廖曼妮、馮勝和胡弈航三人身上。




廖曼妮不再像之前一樣頻繁照鏡子了,她垂著頭吃飯,從側面看,她吃飯時嘴角仍是上揚的。




如果是平日看到這一幕,大家一定會覺得詭異,可是在死亡的威壓下,他們無時無刻地不在練習,尤其是笑容,刷牙時都在練習微笑,吃飯時笑也就不顯得奇怪了——在其他練習生心中。




馮勝夾起一塊辣子雞正要吃時,忽然抽了抽鼻子。石丹鳳問他怎麼了,他搖了搖頭,繼續吃,只是沒過多久,他又摸了摸鼻子,把摸過鼻子下面的手指放在鼻孔聞。




胡弈航一直笑,好像很開心,只是偶爾會出下神,揉揉眼睛繼續笑著跟人說話。




吃完午飯,下午去整容的玩家更多了,去的人當天不一定能做完,排到了明天。聽到這個消息後,其他練習生更急了,明天就是週六,最後一天了,所以去報名排隊的人又多了,連半月團的人都去了兩個。




夏白除了練習微笑,就一直在觀察練習室裡的胡弈航,發現他有時會臉過來了,眼珠還沒轉,或者他在看窗外時,眼睛轉向了鏡子。




他不知道胡弈航有沒有發現。




晚上回宿舍後,夏白早早地洗漱完,躺倒床上裹緊溼冷的被子,在被子的縫隙裡繼續觀察胡弈航。




他總覺得這件事很是熟悉,好像不是第一次做了,熟練得裹緊小被子,自己心疼自己。




宿舍熄燈後,他的頭從被子裡蹭出來。




胡弈航和他一樣睡在中




鋪,他側身就能看到他的臉。




熄燈後,大家都準備睡覺時,胡弈航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打算睡覺。沒過多久,他又睜開眼,雙手放在眼睛上仔細地撫摸了幾遍,這才閉上眼睛。




就這樣重複了三四次,他真正睡過去。




夏白還不能睡,他一直盯著胡弈航,頑強地抵抗著睡意。




他摸摸自己的眼下,這樣下去要是長黑眼圈了怎麼辦,就不好看了。




夏白抿抿唇,繼續安靜在寂靜的夜裡盯著胡弈航。




不知道過去多久,可能天都快亮了,胡弈航睜開了眼睛。




夏白垂下眼睫,只用細小的一線眼光看著。




那雙眼睛快速地轉來轉去,忽然之間會睜得特別大,眼眶幾乎要撐裂開了,接著眼眶裡溢出了淚水,像是快速轉動磨出來的。




胡弈航額頭上滲出了很多汗,一隻手伸了起來,似乎是在掙扎,額頭的汗不知道是累出來的,還是因痛苦。




他越掙扎,眼珠轉動得越快,夏白偷偷睜大了眼睛,看到眼淚還在不斷向外流,已經帶了點血色。




他看到了什麼,還是它看到了什麼?




它看到了什麼,他又看到了什麼?




忽然,胡弈航猛地坐了起來,鐵架床發出“吱呀”一聲,在黑暗狹小的房間顯得特別響亮,但是沒吵醒一天只睡不到四個小時的其他舍友。




負二層的房間自然沒有陽臺,沒有陽光,也沒有月光,只有走廊裡的燈光,堪堪照亮宿舍的一隅,呼吸聲潮溼腐朽,半是微弱的光亮,半是沉沉的黑暗,坐在中間,很容易生出不知身在何處,不只時間的恍惚。




胡弈航慢慢轉頭,很慢的動作會顯得僵硬。




那雙蓄滿淚水和血絲的眼睛,對上了夏白安靜的眼。




胡弈航張了張嘴,什麼都沒說出來,無聲的。




夏白盯著他的嘴巴,好像看懂了他在說什麼。




我的眼眶裡是誰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