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青木 作品

第 99 章





兩人乘著馬車,在路上走了將近一天,一路上馮樂真時不時會掀車簾聞歌說話,被他敷衍過,幾次三番後,馮樂真乾脆也冷下臉不吭了。她不吭了,聞歌反而覺得空落落的,偶爾回頭看一眼,卻總是被車簾擋住視線。




雖然已經答應不會將她交出,但聞歌心裡清楚,營關那邊的人也不是傻,如果不交人,只怕他帶不走自己的同伴,更何況……更何況他們是敵對關係,這一即便她失憶了也不會改變,如今他是為了救同伴才沒殺她,不表將來也不會殺她,所以她留在自己身邊,才是註定死路一條。




這一刻,聞歌不得不承認,自己並不希望她死。




終於到了營關城附近。




阿葉等人已經在城外等候多時,一看到馬車來,當即嚴陣以待。




馬車在距離他們還有幾丈遠的時候便停下了,聞歌蒙著臉立於馬車之上,一隻腳踩著車轅,居高臨下地看著前方百餘兵馬。




“我的人呢?”他朗問。




阿葉:“殿下呢?”




聞歌掀車簾,將馮樂真




()從馬車裡拉出來擋在身前。




“你讓我給你當盾牌?”馮樂真不可置信。




聞歌:“……不過是做個。




“你竟然讓我當盾牌。”馮樂真還是不可置信。




聞歌:“說了是權宜之計。”




“你……”




“噓!別說話。”聞歌皺眉。




馮樂真扯了一下唇角(),淡定看向前方的人。




阿葉一到她便激動不已:殿下?()_[((),你的傷怎麼了?”




“養得差不多了。”馮樂真回答。




阿葉:“記憶呢?恢復了嗎?”




“說恢復了。”聞歌小提醒。




馮樂真:“恢復了。”




“那好,那好,”阿葉鬆了口氣,“殿下你別急,奴婢這救你。”




馮樂真:“你先把他的人放了。”




“殿下……”阿葉皺眉。




“放了吧,聞歌他對我很好,即便你先放人,他也不會傷害我。”馮樂真答得認真。




聞歌沒想到直到刻,她如信任自己,沉默一瞬後,握住她胳膊的手下意識用力。




“輕。”馮樂真悠悠提醒。




聞歌頓時放輕了動作。




兩人的互動落在阿葉眼裡,阿葉又一次遲疑:“殿下,你當真恢復記憶了?”




“嗯,恢復了,”馮樂真突然不高興,“叫你放人你放人,少說廢話。”




阿葉一愣,隨即委屈地答應一:“那……那好吧,奴婢遵命。”




說著話,後面的兵士押了幾個人過來,聞歌遠遠看到幾人,眼底浮起亮光。幾人身上的鎖鏈一一卸下,跌跌撞撞地朝著他們這邊來了,其中一個似乎力不支,走了幾步便摔在地上,聞歌下意識動了一下,但最後關頭還是冷靜下來,看著另外幾人趕緊攙扶。




“你不接他們?”馮樂真說。




聞歌當然想接,可總覺得事情過於順利了,所以遲遲沒有動身。




“把人給你送來了,你還緊張什麼。”馮樂真不懂他在顧慮什麼。




聞歌看了她一眼,突然用鈴鐺將她綁在了車轅上。




馮樂真微微一怔,回過神後質問:“聞歌,你這是什麼意思?”




“保護你。”聞歌信口胡說。




馮樂真氣笑了:“是保護我,還是防備我?你是覺得我會跟他們回?”




聞歌不語,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這一眼,氣得馮樂真直接背過身。




“往後退。”聞歌沉默一瞬,再抬頭已經恢復冷漠。




阿葉惱火地看他一眼,一抬手便所有人紛紛後退,離幾個穿囚服的人越來越遠。聞歌耐心等著他們之隔出一道安距離,才快步上前接人:“阿晨,宇哥,你們怎麼……”




話沒說完,其中一個突然抬頭,對上視線的剎那,聞歌意識到他們並非自己要找的人,當即轉身要撤離。




然而還是晚了,方才還需要幾個人攙扶才走得動的人,突然朝他撒了一把粉末,聞歌一個




()閃避躲大半,卻仍有一部分撒到了眼睛。()




他的視線瞬模糊,只憑耳力躲了其中一人的刀,一腳將人踹,只憑最後一視力朝著馮樂真的方向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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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眼前的景象漸漸歸於一團渾濁的白,他漸漸生出絕望,正要豁出性命奮力一搏時,耳邊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




“聞歌!”




馮樂真的音響起,他只憑感覺又一次將進攻的人踢,下意識朝音來處伸出手。




下一瞬,一片白茫茫中,有人握住了他的手,他一個閃身進了馬車,馮樂真猛地拉緊韁繩,馬頓時發出一陣嘶鳴。




“殿下!”阿葉急切地喚了一。




馮樂真駕著馬車,頭也不回地跑了。




兵士們當即要追,阿葉沉著臉看了眾人一眼:“別追得太緊,免得他窮途末路之際會傷害殿下。”




“是!”




眾人紛紛答應,然而不奮力追的後果,便是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們逃離。




馮樂真駕著馬一路疾馳,直到甩後面那群追兵才問:“你還好嗎?有沒有受傷?”




聞歌眼睛看不,下意識往音來源側了側身:“我還好。”




“那行,我剛才看你做什麼很遲鈍,還以為你受傷了。”馮樂真略微鬆了口氣,“他們怎麼如不講信用,我人到了,他們竟然還不把你朋友放了。”




“是我自己大意。”聞歌語氣低沉。今天若非她出手相救,只怕他也被押進長公府的私牢了。




駕車的馮樂真不知他在想什麼,只是隨口安慰一句:“是他們卑鄙,你有什麼干係,不過你放心,我這個人質只要在你手上,不怕他們不交人。”




聞歌聞言,唇角浮起一笑意:“你不是不想做人質嗎?”




“哪個正常人會想做人質?”馮樂真嘆了氣,“但想到你那些朋友是為了救我們兩個才被抓,我又怎能袖手旁觀。”




聞歌聽著她一無所知的言語,唇角的笑意僵了僵,突然生出一小小的歉疚。




“你怎麼不說話?”她問。




“……我眼睛疼。”聞歌低迴答。




馮樂真沉默一瞬:“帶你看大夫?”




“不能,回家。”聞歌拒絕。




馮樂真答應一,便沒有再追問。




兩人的時候一路無言,回的時候更是沉默,等把馬車駕進家裡時,已經過了大半夜。




聞歌半看不了,馮樂真攙扶著他回到寢房,了燈燭後問:“現在該怎麼辦?”




“你廚房,找一豬油來,我將眼睛擦擦。”聞歌試著睜了一下眼睛,只覺酸得厲害,只好重新閉上。




馮樂真皺眉:“真不用看大夫?”




“眼睛不疼,應該沒什麼大事。”聞歌安撫道。




馮樂真嘆了氣:“你等我。”




聞歌應了一,聽著她的腳步遠、門又關門,然後屋裡徹底陷入安靜。




看不的滋味很不好受,尤其是屋裡只有自己一人時,明明還能感覺到燈燭的光亮,卻什麼看不,孤獨無助彷彿潮水一般,將他整個人漸漸淹沒,那喘不過氣的難受無法形容,直叫人彷彿低到塵埃裡。




吱呀——




房門再次打,馮樂真回來的腳步一瞬驅散了所有孤獨無助,聞歌的睫毛顫了顫,順著音的方向問:“拿來了?”




馮樂真應了一。




聞歌伸出手:“給我吧。”




“好。”




話音未落,有東西落在他的掌心,聞歌下意識握住,卻在握緊的剎那,反應過來手裡的不是什麼豬油,而是她的手。




大約是他怔愣的反應太過好玩,馮樂真笑了笑:“你又看不,還是我來吧。”




音溫柔,如一盞昏黃的燭火,聞歌訥訥答應一,然後便聽到有瓷碗落在桌上的響。




當她沾了豬油的手指貼在他的眼睛上時,聞歌愣了愣,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攥著她另一隻手還沒松。




他下意識想放,結果還未動,便聽到馮樂真悠悠口:“牽著吧,看在你受傷的份上,給你牽。”




“不需要。”聞歌當即鬆手,臉上卻泛起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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