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青木 作品

第 46 章





祁景清抬眸看了馮樂真一眼,見她並不慌張,便沒有開口說話。




第一場比試,是方才那個胖武將和陳盡安。




胖武將一瞧見陳盡安便面露不屑,走近之後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一副小白臉樣,不會是靠顏色當上的侍衛吧?”




話音未落,陳盡安眼神一凜,直接出手取其命門,胖武將心下一驚慌張閃過,大吼一聲朝他殺去。




兩人體格相差懸殊,眾人本以為沒有懸念可講,但沒想到陳盡安幾次三番避開胖武將的殺招,還能以退為進找機會攻擊,一時間大堂上靜了下來,對這場比試有了幾分正色。




“上次看他舞劍時,他的四肢還彷彿假的一般,這才過了多久,身手竟已靈活到如此地步。”沈隨風感慨。




馮樂真勾唇:“也不看是誰的人。”




沈隨風頓了頓,扭頭看到她眼底的得意,不由得輕笑一聲。




“……可惜他習武時間太短,身手不如對方紮實,輸是早晚的事。”阿葉嘆了聲氣。




沈隨風聞言蹙起眉頭,再看馮樂真,仍是一派淡定。




果然,沒過十招,陳盡安便如阿葉所說,被胖武將抓住破綻狠狠摔在地上。本以為勝負已分,武將那邊一片歡呼,可下一瞬陳盡安又爬了起來繼續攻擊,胖武將愣神的功夫,被一拳打在臉上,反應過來後又惱怒地將他摔在地上。




“殿下……”沈隨風蹙眉。




馮樂真不為所動,阿葉也是一




()副習以為常的樣子,沈隨風眉頭皺得愈發緊了,卻也沒再說什麼。




然後便是第二次,第三次……等到第五次時,陳盡安的臉已經腫得看不出原樣了,武將那邊也從最開始的歡呼,變成了敬佩的靜默。




胖武將看著他第六次爬起來,整個人都無奈了:“兄弟,不過是一次較量,至於到這一步嗎?”




“再打下去,他會有性命之憂。”沈隨風忍不住再次開口。




馮樂真安靜地看著陳盡安,眼眸一片冷淡,沈隨風注意到她冷靜的視線,放在膝上的手不自覺攥了攥拳。




陳盡安唇角溢血,左眼已經睜不開了,卻還是搖搖欲墜地擺出攻擊的姿勢,胖武將深吸一口氣,正要出手徹底了結他,馮樂真突然在一片安靜中開口:“勝負已分,盡安莫要糾纏。”




胖武將一頓,下一瞬便看到陳盡安毫無留戀地回去了。




他:“……”




沈隨風見陳盡安回來,便要為他檢查身體,結果剛一起身,馮樂真便淡淡開口:“坐下,莫要小家子氣。”




沈隨風一頓,不認同地看向她。




陳盡安面色不改,垂著眼眸到阿葉旁邊站定,沈隨風只好坐回原處。




“該第二場了,”阿葉走到桌席中間,“誰與我打?”




“女人……”




“怎麼是女人,誰要跟女人打……”




“不打就當你們認輸了啊。”阿葉故意道。




她這麼一說,先前被點名的武將便出來了,看到她細胳膊細腿,還嫌棄地嘖了一聲:“你確定要來?先說好,我可不會讓你。”




若是平時,他不介意讓讓小姑娘,但現在他可是代表祁家軍出戰,絕不能心軟半分,最多……不打她的臉就是。




“可以開始了嗎?”阿葉虛心請教。




武將勉為其難點點頭,下一瞬便感覺有風鋪面而來,等他想要閃躲時,阿葉已經扣住了他的脖子。




只要略一用力,他就死了。




“結束了。”阿葉笑眯眯道。




眾武將:“……”




“各勝一次,看來本宮這彩頭是送不出去了。”馮樂真淡定將玉佩戴回身上。




她如此張揚,眾武將卻恨不起來……怎麼恨?人家身後還站著一個鼻青臉腫的,雖然他們這一場輸得非常沒臉,但上一場可是把人家都快打壞了啊!




一場比試就這麼悄無聲息地結束,大部分武將對馮樂真已經沒了最開始的反感,再加上前段時間她做的善事,就算不惠及自己家,也多少惠及了七大姑八大姨的,多少都得承點情,所以再看她時,目光友善了不少。




“小狐狸。”祁鎮冷哼一聲。




聽到他的評價,祁景清眼底泛起笑意,再看書童在牆角招手,便不動聲色離席了。




場面上暫時還算和諧,就在馮樂真以為今天的刁難就此結束時,又有人上前敬酒:“殿下,您日後要長居營關,卑職敬您一杯,望您日後多加照拂。”




這人就差




將陰陽怪氣寫在臉上了,阿葉皺了皺眉剛要代殿下拒絕,馮樂真便吩咐道:“先帶盡安回去。”




“殿下……”




馮樂真抬眸,阿葉嘴唇動了動,到底沒敢再說什麼。




馮樂真又看向陳盡安,眸色溫和了些:“回去歇著吧。”




陳盡安沉默點頭,轉頭跟著阿葉離開了。




馮樂真等他們走後,才無視面前的武將緩緩起身,眾人見狀紛紛看過來。




“本宮沒來營關之前,只聽說營關冬日漫長,來了之後方知其比想象中還要苦寒百倍,將士們守城辛苦,俸祿相比皇城侍衛要低上不少,所以本宮打算明年十月之前,給將士們把俸祿提高兩成。”




此言一出,滿堂皆靜,胡文生更是汗都要下來了。




武將也是驚得說不出話來,他說讓她照拂,其實是準備刻薄幾句,畢竟他們祁家軍哪需要一個孤立無援的女人照拂,結果她竟說出要加兩成俸祿的話……兩成俸祿,得換多少口糧和過冬灰碳啊!




一片安靜中,祁鎮冷哼一聲:“殿下可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營關是邊塞要地,單是駐城的將士就有一萬餘人,若是每人俸祿加兩成,只怕把府衙賣了都加不起。”




胡文生雖然苦祁鎮久矣,但此刻聽到他的話也忍不住點頭。




馮樂真笑笑:“本宮既然說得出口,自然就能做到。”




“若是做不到該怎麼辦?”祁鎮直接問。




馮樂真:“那便任由侯爺處置。”




“是有明年一年加俸祿,還是明年以後,皆是加兩成?”祁鎮又問。




馮樂真一臉淡定:“自然是都加。”




“好!”祁鎮一拍桌子,“若是殿下能做到,我就答應殿下任一要求,若是殿下做不到,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馮樂真微笑,端起一杯酒一飲而盡,祁鎮見狀,也跟著喝了一杯酒。




二人這番對話引得將士們熱血沸騰,官員這邊以胡文生為首,面色都不太好看,等她坐下之後,胡文生更是忍不住悄悄湊過來:“殿下,往年花在民生上的錢已經夠少了,若是再擠壓這些銀子給將士發俸祿,只怕民政要失衡……”




“放心,本宮不做拆東牆補西牆的事。”馮樂真寬他的心。




胡文生慘笑:“那殿下打算怎麼出這筆錢,總不能是從自己腰包裡掏吧?”




“本宮自有打算。”馮樂真一臉神秘。




……還真打算從自己腰包裡出?胡文生愣了愣,突然覺得長公主殿下這麼聰慧,有點私房錢好像也正常。




嗯,可以支付多餘軍費的私房錢……殿下可真厲害。胡文生放心地回座位了。




他一離開,沈隨風便幽幽提醒:“我沒那麼多錢。”




馮樂真眉頭微挑。




“我兄長只怕也不肯出這筆錢。”沈隨風繼續。




馮樂真終於笑了,在桌下握住他的手:“放心,沒打算讓你們沈家做這個冤大頭。”




沈隨風知道她既然說得出來,就是做過深思熟慮的,所以並不擔心什麼。




此刻堂前一片熱鬧,偶爾有人來問俸祿的事,馮樂真也端莊正經地回應,可在矮矮的桌子下,她卻有一下沒一下地划著他的掌心,直到他忍不住反過來與她十指相扣。




祁景清從牆角回來時,恰好從後面看到兩人相扣的手,他微微一怔,臉色突然變得更加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