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青木 作品

第 37 章





馮樂真揚唇:“見過兩次,卻沒什麼交集,只知道他酒量不錯。”




“我兄長的酒量……”沈隨風笑了,“的確很好。”




馮樂真垂眸倒了杯茶,用指尖輕輕推到他面前。




“我家兄長脾氣很好,人也耐心,生意人嘛,見了誰都有三分笑,像是……滾刀肉?”沈隨風想了半天,只想到這三個字。




馮樂真被他的說法逗笑:“沈隨年的確八面玲瓏,與你不甚相同,若非你與他生得有幾l分相似,本宮還不會想到你們是兄弟關係。”




“殿下不是說,是看了我一身氣量和醫術,才知道我是沈家人嗎?”沈隨風涼涼開口。




馮樂真一不小心說漏嘴,當即淡定喝茶,沈隨風被她的反應氣笑,倒也沒與她計較。




“我從族譜除名,不必再管沈家生意,自然也不用學著他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是以多少比他自在些,”沈隨風提起兄長,語氣裡有著自己都不知道的孺慕之情,“也幸好有我兄長在,我才能順利離開沈家,自在隨心做自己想做的事。”




“確定不是他為了獨佔家產,才鼓勵你去做自己想做的事?”馮樂真突然煞風景。




沈隨風:“……”




“關心你而已,做什麼這副表情?”馮樂真一臉無辜。




沈隨風無言許久,最後嘆了聲氣:“殿下,世上兄弟姐妹相處,並非都像皇室那樣爾虞我詐你死我活的。”




“哦。”馮樂真乖巧坐好。




沈隨風本來還有些傷情,被她一問直接什麼情緒都沒了,只是特意叮囑:“我兄長那人什麼都好,唯有在家人的事上受不得半點冒犯,當然了,殿下是長公主,說什麼他都得聽著,但你若真有心拉攏,方才那種玩笑最好還是別開了。”




馮樂真頷首:“可還有其他需要注意的事?”




沈隨風沉吟片刻,道:“還有一事,我嫂嫂身體不好,三十歲那年才生下我侄女,之後就傷了身子再難生育,兄長與她琴瑟和鳴,早就立下不納妾的誓言,但這些年仍有不少人試圖給他塞女人,兄長雖然明面上沒有跟他們撕破臉,但每一個都減少了往來。”




“懂了,”馮樂真聽得認真,“還有別的嗎?”




暖爐溫熱,連帶著馬車裡都是熱騰騰的,沈隨風正欲再說什麼,一抬眸便看到她被熱氣蒸得泛紅的臉,以及一雙過於認真的眼眸。




“怎麼不說話了?”她問。




沈隨風驀地想起校場那晚,




阿葉勸她不能為了拉攏沈家就委屈自己的話,靜了片刻後緩緩開口:“還有就是,我如今已經不是沈家人了,雖答應帶殿下見兄長,卻不能左右兄長的選擇,所以殿下這次去了,也未必能成事。”




“事在人為。”馮樂真勾唇。




“若失敗了呢?”沈隨風問。




馮樂真靜靜與他對視許久,突然笑了:“有沈先生在,又怎麼會失敗。”




沈隨風一顆心緩緩下沉,但面上卻掛著笑意:“看來殿下並未將我的話聽進去,我方才已經說了……”




“這橘子不錯,你要嚐嚐嗎?”馮樂真含笑遞過來一個橘子,“馬車裡有些熱,吃點涼的剛剛好。”




沈隨風與她對視片刻,到底笑著將橘子接了過來。




車隊日夜兼程地趕路,只用了三日時間便到了南河附近,馮樂真派了幾l個侍衛先行去報信,其餘人則放慢了速度。




“還以為你思鄉心切,會隨侍衛們先行。”馮樂真看著旁邊嗑瓜子的男人道。




沈隨風沒骨頭一樣靠在她的軟枕上:“也不急於這一時,倒是殿下,還有兩個時辰的路程了,何必多此一舉先派幾l個侍衛過去。”




“你懂什麼,這叫排場。”馮樂真斜睨他。




沈隨風笑了一聲:“是不太懂,你們這些達官顯貴,有時候就是麻煩。”




馮樂真抓起一把瓜子丟到他身上,沈隨風毫不介意地歪歪頭,將瓜子抖落一邊:“殿下,糟蹋吃食可不好。”




“你可以撿起來繼續吃,”馮樂真一臉溫和,“或者本宮叫阿葉進來餵給你吃。”




阿葉姑娘的身手,沈隨風可是親眼見過的,當即坐直了身子誠懇道歉。




兩人談笑間,車隊離南河越來越近,遠遠能瞧見城門時,沈隨風回到了自己的馬車上,馮樂真獨自坐了片刻,又把陳盡安叫進來。




“今日開始,你領侍衛長一職,負責護衛本宮周全。”馮樂真溫聲道。




陳盡安頓了頓:“……是。”




“不好奇本宮為何要這麼做?”馮樂真笑問。




陳盡安不說話了。




馮樂真也是隨口一問,沒指望他真的回答,正要再說什麼時,卻聽到他艱澀開口:“因為殿下不想沈先生誤會。”




馮樂真微微一怔,隨即又笑了:“當然不是,本宮這麼做,是因為你值得,原本在西江城時就該將任命給你,但你那時還傷著,加上被本宮和沈隨風嚇得不輕……”




想起那晚的事,她便有些哭笑不得,“總之很多原因,眼下快到南河了,本宮不願再讓人誤會你是以色侍人的男寵,所以想在進城之前,給你一個確定的身份。”




她解釋這麼多,陳盡安只聽到一句:“所以殿下並非是為了沈先生。”




“你我的事,總牽扯他做什麼?”馮樂真不解。




陳盡安對上她的視線,又匆匆低下頭:“奴才領命。”




“既然領命,日後就別自稱奴才了,要說卑職,”馮樂真說罷,見他




眉頭又蹙了起來,便先一步開口,“知道你不習慣,但你又非奴籍,在長公主府做雜役時自稱奴才也就罷了,如今做了侍衛,便不好再這般自稱。”




“但阿葉姑娘也是自稱奴婢。”陳盡安眉頭輕蹙。




馮樂真眉頭微挑:“阿葉不聽話,你也不聽話嗎?”




只一句話,陳盡安便敗下陣來:“奴……卑職聽令。”




馮樂真果然滿意了。




車隊繼續往前走,終於在晌午前到了南河城下。




如馮樂真所料,侍衛一來報信,整個南河的權貴都來了城門處迎接,與南河巡撫並肩而站的,便是跟沈隨風有幾l分相像的沈隨年。




“他一介商賈,竟然能站在主位。”阿葉有些驚訝。




馮樂真倒是淡定:“做商賈做到富可敵國,他便不止是商賈了,莫說這些人,就算是本宮和馮稷見了他,也得客氣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