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青木 作品

第 35 章





馮樂真沒忍住笑了一聲。




阿葉:“……”殿下怎麼總喜歡這種古怪的傢伙。




一片安靜中,陳盡安冷淡看向劉明德:“再對殿下不敬,下一個烹煮的便是你父母。”




跪在一群人裡的兩個老人家聞言,頓時驚叫一聲暈了過去。




馮樂真被堵在人牆之內,看不到陳盡安的臉,但聽到他說話,便已經想到他是什麼表情,一時間眼底盈滿笑意。




“殿下。”沈隨風突然開口。




馮樂真回神:“嗯?”




“沒事。”沈隨風一臉淡定。




馮樂真:“……”




大鍋裡的水還在沸騰,蒸騰的水汽重重壓在每個人心上,原本還在叫囂的劉明德,




在又一次對上陳盡安的視線後,終於頹廢地跌坐在地上。




“你就不怕……我真的殺了她?”他啞聲問。




陳盡安一臉平靜:“以殿下的性子,寧可魚死網破,也絕不受人脅迫。”




劉明德荒唐一笑,好半天突然大笑起來。




跟這個人相比,他不夠狠。




而這樣的對峙裡,一旦不夠狠,便意味著徹底輸了。




槍頭上的小兒被親爹的大笑嚇到,好半天憋出一句:“爹爹……”




劉明德猛然抬頭,對上他懵懂無知的眼眸後紅了眼圈:“好,好孩子。”




“爹爹……”小兒又開始大哭。




守城軍流水一樣分開,彷彿老了十歲的劉明德出現在馮樂真面前,與她對視許久後撲通一聲跪下:“殿下當真能保我一家老小?”




“只要他們手裡沒有沾過人命。”馮樂真回答。




劉明德咬緊了腮幫,半天才說一句:“下官保證,所有事皆是下官一人所為,他們絕對清白。”




“得本宮的人親自查過才知道,”馮樂真看著他的眼睛,“但本宮向你保證,只要他們是清白的,就不會有事。”




“那下官就……多謝殿下。”劉明德深深俯身。




暗衛上前將人綁走,阿葉冷著臉開始收拾守城軍,城門口頓時鬧哄哄如菜市場一般,沈隨風本打算帶著馮樂真先行離開,誰知劉明德的母親突然嚇出癲癇,他只好先過去救人。




一片混亂中,阿葉無意間經過還在冒白煙的大鍋,突然感覺不太對勁……這水好像不怎麼燙啊。她鬼迷心竅,偷偷伸手試了一下,還真是溫水。




沸騰的,溫水?她蹙了蹙眉,奇怪地看了陳盡安一眼。




馮樂真輕呼一口氣,抬頭與城外渾身沐血的陳盡安對視後,唇角勾起一點如釋重負的弧度。




陳盡安看到她對自己笑,眼底的冷意頓時褪去,放下一歲稚兒便朝她跑來。




“慢點。”馮樂真看到他身上的傷口,簡直提心吊膽。




陳盡安卻毫不在意,直到出現在她面前才猛然停下,一雙眼睛亮得像明珠:“殿下。”




馮樂真不由得笑了一聲。




沈隨風遠遠往這邊看一眼,又很快別開了視線。




陳盡安還在盯著馮樂真看,一雙眸子明亮又剋制,大有馮樂真不叫停,便要一直看下去的意思。




馮樂真淺笑:“何時把他一家老小抓來的?”




“借兵馬時就抓來了。”陳盡安回答。




馮樂真眉頭微挑:“怎麼想到這招的?”




“也是偶然聽說他最重視親眷,也剛老來得子,才想到西江城疫症如此嚴重,他肯定不放心繼續把家眷留在城中,所以奴才臨時起意,借兵回來時順便去了一趟他妻子孃家,沒想到還真的找到了。”陳盡安回答。




馮樂真:“怎麼沒告訴本宮?”




“殿下在城內,奴才在城外,隔牆有耳,便沒有說,更何況……”陳盡安猶豫一瞬,




還是答了,“奴才以為未必會用到他們。”()




誰知劉明德膽大包天,竟然真想對殿下不利,他也只好將這群人當做後招亮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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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樂真知道他的想法,眼底笑意更深:“那你又如何知道本宮今日有難?城門守衛森嚴,阿葉似乎沒能給你傳出訊息吧?”




“正因為守衛突然森嚴,奴才才感覺不對,只是沒等到阿葉姑娘消息,便一直按兵不動,誰知今日守城軍突然調動,奴才猜測他動手了,這才下令攻打。”陳盡安回答。




攻打原本也只是敲山震虎,但發現守城軍絲毫不畏懼後,便知道形勢比自己想的要嚴峻,於是才有了之後拿人威脅的事。




馮樂真心思通透,很快便明白了他的心中所想,見他仍有些惶惶不安,便溫聲安撫:“你做得很好。”




陳盡安一頓:“真的?”




“心思細緻,步步為營,”馮樂真淺笑,“陳盡安,你這次做得很好。”




陳盡安的心跳倏然快了一拍,多日來的不安、憂慮、難眠,彷彿一瞬間離他遠去,他定定看著馮樂真,突然就倒了下去。




“盡安!”




陷入漆黑之前,他隱約聽到馮樂真在喚自己的名字,可惜他還未來得及回應,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再次醒來時,他已經躺在了床上,身上那些傷盡數包紮好,衣裳也換過了。陳盡安遲緩地眨了一下眼睛,半晌突然想起自己昏倒前殿下焦急的聲音,於是當即便要起身。




“你亂動什麼!”阿葉連忙將人按住。




陳盡安蹙眉:“阿葉姑娘。”




“別亂動,”阿葉掃了他一眼,“你想找殿下是吧,她剛剛出去,馬上就回來了。”




陳盡安聞言,這才慢吞吞躺回去。




屋裡靜悄悄,阿葉反覆看了他好幾l次,終於忍不住開口:“那口鍋……”




陳盡安看向她。




“你是不是動手腳了?”阿葉直接問了出來。




陳盡安:“是。”




鍋里加了東西,看著是沸騰了,實際上水還是溫的,劉明德那個侍妾也是快嚇瘋了,才沒察覺到溫水和滾水的區別。




“……果然,”阿葉鬆了口氣,再看向他時帶了幾l分欣賞,“我就說麼,你這悶葫蘆哪下得了這種黑手。”




陳盡安沉默一瞬,還沒來得及說話,馮樂真便進來了,他的注意力瞬間集中在她身上。




“殿下。”阿葉上前去扶她。




馮樂真:“廚房做了些糕點,你去吃一些吧。”




阿葉眼睛一亮,當即就離開了。




屋裡頓時只剩下兩個人,陳盡安撐著身子就要坐起來:“殿下……”




“躺好,別亂動,”馮樂真將他按回床上,“隨風說你是憂思過重,又不肯好好用膳引起的昏厥,得好好休養才行。”




聽到她喚沈隨風的語氣親暱,陳盡安眼眸微動,怔怔看向她。




“本宮臉上有東西?”馮樂真眉頭微挑。




()陳盡安抿唇低頭:“沒有。”




馮樂真笑笑(),視線落在他透著血色的紗布上:疼嗎?




不疼。陳盡安回答。




馮樂真睨了他一眼:胡說八道⒓(),血肉之軀怎麼可能不疼。”




“真的不疼……”




“在下親自包紮的傷口,自然是不怎麼疼的。”




沈隨風的聲音和陳盡安幾l乎同時響起,馮樂真順著聲音看去,便看到他似笑非笑站在門口。




“你怎麼來了?”馮樂真問。




“在下不該來?”沈隨風反問,雖然語氣一如既往,但馮樂真還是敏銳地聽出帶了二分冷意。




她還未言語,他便徑直進來了,給陳盡安診了診脈後交給他一瓶丸藥:“一天二次,一次十粒,吃五天就好。”




“多謝沈先生。”陳盡安將藥接過去。




“不必謝。”沈隨風說罷就要離開。




馮樂真失笑:“你特意來一趟,就是為了送藥?”




“在下是大夫,給傷患送藥不是很正常?”沈隨風勾唇,笑意卻不達眼底。




馮樂真眉頭微挑,乾脆不接話了。




陳盡安低著頭,數了十粒藥服下,頓時苦得眉頭蹙起。




“很苦?”馮樂真問。




他:“不苦。”




“噗……”馮樂真沒忍住笑了。




被完全無視的沈隨風眼神暗了暗,直接轉身離開。




馮樂真繼續與陳盡安閒聊,突然勾起唇角說了句:“脾氣真大。”




這句話顯然不是跟自己說的,陳盡安靜默一瞬,卻並未追問。




夜色漸深,陳盡安終於抵不過睏意睡了過去,馮樂真獨坐許久,總算款步往外走去。




“殿下。”吃得飽飽的阿葉一直守在門外,看到她出來立刻跟上。




馮樂真卻頭也不回:“不必跟著。”




阿葉腳步一停,發現她要去的不是寢房方向,又趕緊問一句:“殿下做什麼去?”




“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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