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十翼 作品

第77章 文天祥

 “太祖皇帝第十一世孫趙孟頫,拜見丞相!” 

 張哲翰說著精心準備好的臺詞。 

 趙孟頫的父親趙與訔是南宋戶部侍郎兼知臨安府浙西安撫使,和文天祥同朝為官,不可能不認識。開口就說自己是趙匡胤後人,意在拉近距離,消除戒心。 

 “子昂?你怎麼會來這裡?你也賣身投靠遠廷了?”文天祥相貌堂堂,身材魁偉,皮膚如玉,眉清目秀,雙目炯炯有神,雖身陷囹圄,卻依舊保持著士大夫的高貴。 

 口稱表字,他和趙孟頫是認識的,二人相差了近20歲,他應該是和趙與訔關係不錯。 

 張哲翰正色答道:“山河破碎,晚輩豈能忘祖,願以文相為榜樣,留取丹心照汗青。” 

 他並沒有說謊,歷史上真實的趙孟頫,此時正蟄居在家,吏部尚書夾谷之奇舉薦趙孟頫為翰林國史院編修官,但他堅辭不出。 

 看文天祥一臉狐疑,張哲翰問道:“丞相可認識高峰禪師?” 

 文天祥一震,走到鐵柵欄前,壓低嗓音:“是高峰上師讓你來的?” 

 張哲翰取出淨土佛蓮,看著他的反應:“丞相可識得此物?” 

 “你,你是白蓮宗的人?”文天祥盯著白玉蓮花,語氣中竟有些激動,“上師可安好?” 

 “師尊在獅子巖閉了死關,晚輩奉師尊之命,代行宗主之事。”張哲翰特意點出和高峰禪師的師徒關係。 

 文天祥沉默半晌,“你是來救我的?” 

 “正是。” 

 “不必了,大廈已傾,君死臣隨,”文天祥神情凜然,“我必以死喚起大宋子民復我河山之志。” 

 歷史上的文天祥就死在這座土牢裡,張哲翰在來之前就思考過,雖然1282年中山有一狂人自稱“宋主”,擁兵千人稱要救出文天祥,但張哲翰認為,副本的意圖絕不是讓人把他救出去搞事情,邏輯上說不通。 

 “丞相浩然正氣,晚輩汗顏,”張哲翰話鋒一轉,順著他的語意說道:“白蓮宗數十萬眾,必承繼丞相之遺願,驅除韃虜,恢復中華。” 

 “驅逐胡虜,恢復中華,立綱陳紀,救濟斯民”是後來《朱元璋奉天討元北伐檄文》中的話,白蓮宗是白蓮教的前身,元末紅巾軍的首領韓山童、劉福通都是白蓮教的人。 

 “驅除韃虜,恢復中華!說得好!”文天祥神情激越。 

 氣氛情緒拱到位了,張哲翰躬身低頭,不再言語,等著後面的臺詞。 

 果然,文天祥激動過後,馬上冷靜下來,“子昂,你過來。” 

 張哲翰走近鐵柵欄,“丞相有何吩咐?” 

 文天祥把聲音壓低到只有兩人能聽見,一字一句道:“我接下來說的話,你萬萬不可對第二人說。” 

 張哲翰心中一喜,不動聲色道:“丞相請放心,出丞相之口,如子昂之耳,天知地知。” 

 “臨安城破之前,我去獅子巖散盡家財招募兵馬,其實是為了掩人耳目。”文天祥繼續道,“我當時的身負皇命,帶著一支禁軍,將大內宮藏藏匿起來,為日後復國做準備。” 

 “丞相將寶藏藏在了獅子巖地宮?” 

 “我送進去的不過是最後一批。自高宗之後152年間,九位皇帝皆派人秘密擴建地宮,每朝都在擴大,不斷將國庫盈餘和重要寶物存入其中。” 

 張哲翰驚呆了,想象不出一個挖了一百多年的地宮會是什麼樣子。南宋是中國歷史上經濟最發達、科技最發達、同時又是軍事壓力最大的朝代,經濟總量佔到全世界的60%,卻又守不住,藏起來是必然選擇。 

 “先帝自知社稷難保,遂一直往南走,在厓山蒙難之前還放出了寶藏在南澳島的傳言,目的就是吸引元軍的注意力,保護地宮。” 

 “地宮裡面是什麼樣子?” 

 “我也只是進了寶庫,只窺得冰山一角,據先帝說,寶庫之外別有洞天,完全是另外一個世界。” 

 “地宮的設計者是國師賴布衣,機關之妙曠絕古今。” 

 【賴布衣(1101 - ?),南宋堪輿大師。江西省定南縣鳳山崗人。原名賴鳳崗,字文俊,又名賴太素,道號布衣子,故稱賴布衣,又號先知山人。曾任南宋國師,受奸臣秦檜陷害,流落民間,不知所蹤。所著《青烏序》一百多年後傳給了劉伯溫,劉伯溫憑它輔佐朱元璋成就了帝業。】 

 “丞相不是進過地宮嗎?如何進去的?” 

 “我是拿著先帝授予的鎖鑰進的寶庫,完成運送之後便交還給了先帝。地宮鎖鑰代代秘傳,知道的人不多。” 

 “地宮鎖鑰是個什麼物件?” 

 “天目茶盞。” 

 - 

 獅子巖上一片繁忙景象,幾百個僧人正在清理被毀壞的大雄寶殿。 

 張哲翰走到佛龕前,在下面摸到了一個手柄,輕輕一擰,地上出現一個入口,青石臺階一級級向下延伸。 

 巨大的石廳空無一人,不知道高峰禪師和王著藏去了哪裡,張哲翰走到黝黑的石壁前,伸手撫摸牆上字跡的凹痕,心裡在琢磨,《正氣歌》是在獄中寫的,這牆上卻鐫刻著手書,高峰禪師是如何拿到真跡的?機關在什麼地方? 

 突然感覺牆上有了變化,仔細一看,手正停留在“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的“賦”字上。 

 整面牆的字跡都消失不見,牆面變得異常光滑,“賦”字的位置出現一個凹坑,剛好可以容下曜變天目一個茶盞。 

 張哲翰取出茶盞,慢慢靠近凹坑,距離一寸的時候,凹坑發出陣陣藍光,把茶盞吸了進去。 

 啪的一聲,茶盞嚴絲合縫地和牆面融為一體,整面牆發出妖異瑰奇的七彩光暈,色彩斑斕,彷彿水底世界。 

 牆的正中央出現一道直直的縫隙,透出金光。牆面像兩扇門一樣從縫隙向兩邊分開,一個比外面的地宮大數倍的地庫出現在眼前,整齊地碼放著金錠,足有兩層樓那麼高,剛才透出的金光就是這堆積如山的金錠發出的。 

 文天祥不是說送入寶庫的是“國庫盈餘和重要寶物”嗎?怎麼只有黃金? 

 背後的牆緩慢地合上,曜變天目回到手中。不對啊,黃金自己不會發光,張哲翰仰頭一看,地庫上面竟然是藍天白雲,那就是文天祥說的“另外一個世界”嗎? 

 張哲翰往上一縱,梆的一聲,腦殼生疼,撞在了一層看不見的阻隔物上,跌落回地面。 

 出不去,也許是幻象。一抬手,一大片金剛橛向上射出,一陣叮叮噹噹的響聲,全都被擋了回來,落在“金山”上。 

 金剛橛有“滅障”功能,可破金鐘罩鐵布衫,它都無能為力的話,其他任何神佚物肯定都別想了,肯定出不去。 

 正方體六個面,去掉上方,還剩下五個,地上堆滿黃金,可以優先排除,那就只剩下四壁了。 

 但這四面牆也太正常了,正常到找不到任何特別之處,沒有門窗,沒有縫隙,哪怕是微小的凹坑都沒有。 

 是人做的就會有瑕疵,可真的沒找到任何瑕疵,張哲翰幾乎摸遍了每一寸牆面,一無所獲。回憶著進門的每一個細節,突然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