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第 211 章



先是霍妗妗被捕,再是親生父親入獄,親妹妹還提供重要證據。




他甚至不知道有什麼人能恨,裴宴?




他的確曾經極度厭惡她,但她的的確確是受害者,他想恨,但恨得也似乎沒那麼到位。




沈恆涉及經濟犯罪,大部分財產被第一時間凍結,以後大概率用來交罰款和充公。




至於他手下股權,也會在判刑後由國家出面,直接返還給沈老爺子。




他狡兔三窟,在幾套房產裡都藏了價值上千萬的金條珠寶,哪怕房子沒了,錢還能在。




然而沈寧好像早有準備,絕大部分金條珠寶第一時間被她蒐羅走,沈恆手裡還留下的部分旗下公司財產,也被她跟其他公司高管想辦法變賣瓜分,只給沈恆他們留下了價值幾百萬的一套房子。




偏偏沈恆還不能聲張,否則這最後的錢也保不住。




沈安匆匆骨折價賣房,拿到手五六百萬本來打算都用來給沈恆奔走,但霍妗妗一直想盡辦法跟他聯繫。




宋老爺子病倒,宋家一片混亂,連宋宛如都只給請了個律師沒法探望,更別說霍妗妗。




到底多年感情,加上霍妗妗哭得實在可憐,說自己當時是氣壞了才推的霍昔。他到底動了惻隱之心,想著最後幫一把,給她也請了律師。




然而請律師、打官司本就是無底洞,兩個無底洞在身上,錢燒得比他想象還快。




沈安沒臉回去沈家,本想去找工作幫著補貼,然而親爹出了這麼大事,根本沒人願意僱他。




原本自認為可以靠經驗廚藝輕鬆月入十萬的想法落了空,他想去找點關係,但以前那些捧著他的長輩朋友都避之不及,好像他是什麼病毒傳染源。




沈安活了快三十年,頭一次意識到。




原來沒了他爸,他什麼也不是。




實在沒辦法,他想盡辦法聯繫到了沈寧。




沈恆出事後,他一次沒見過沈寧,電話接通,對面冷淡的語氣如此陌生。




他忘記了借錢的事,按照第一反應開口:“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滿腔憤慨無處發洩,他語氣極重:“爸供你吃供你穿,從來沒對你不好過,你就是這麼幫著外人對他的?”




然而沈寧只是反問:“為什麼要這麼做?沈安,你真的不明白嗎?”




沈安啞口無言,他自然是明白的。




他是傳承香火的兒子,沈恆對他向來寄予希望,而沈寧,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沈恆對她動輒打罵,覺得她是賠錢貨不肯給任何財產,只當她是個聯姻換資源的工具。




他清楚所有,只是端著明白裝糊塗。




沈寧最後淡淡道:“聽說你給沈恆和霍妗妗都請了律師,這花費可不少。你現在情況,很難找到合適工作,要是錢都花得差不多……沈安,你見識過貧窮的生活嗎?”




“他們沒有希望了,你倒是勉強還有。”




沈恆的案子十分漫長,從早上開始,一直到晚上,才給出判決。




無期徒刑,不得緩刑。




這話一出,沈恆原本還冷靜的面具碎裂,他一面大喊著“我不服”,一面試圖向裴宴撲來,但早早被法警撲到在地上。




裴宴面無表情,沈安只是呆呆地看著他。




這麼嚴重的刑罰,哪怕再上訴,能有什麼變化麼?




沈寧最後兩句話,如惡魔低語,在他腦海中一遍遍響起——他們沒有希望了。




*****




華國的法律,除去最高人民法院直接一審,其他法院都是兩審終審制。




裴宴本以為那三人再次上訴還得折騰上一番功夫,但沒想到,一審結果下來,沈恆和霍妗妗的律師,竟然並沒有繼續幫他們打官司。




本該負責僱傭律師的沈安如人間蒸發一般,再也沒出現在沈恆或者霍妗妗面前。




一審判決給沈霍三人帶來絕望,現在沈安消失,宋宛如和沈恆也再無制衡,他們不再互相維護,而是拼命把罪責往對方,試圖藉此給自己減刑。




宋宛如對霍行的愛,終於壓不過對三十年牢獄生活的恐懼。




她想盡辦法把自己罪責往霍行身上推,雖說因為證據不足,並未成功,但也給霍行的名聲雪上加霜。




本來大眾就懷疑霍行摻和謀殺親女,現在更是覺得來了石錘,只是他隱藏太好。




霍行本就極其埋怨她導致自己和裴宴關係破裂,現在更是不會忍氣吞聲,幾次站出來抨擊宋宛如這個毒婦。




狗咬狗,他們這些年所有人品上的缺陷都光明於天下。




就在這一片雞飛狗跳間,終審比裴宴預計中還要快到來。




這群人的狗咬狗並沒有成功減刑,終審維持原判。




判決下來的時候,霍妗妗大哭大鬧,宋宛如瘋癲般大笑。




而沈恆短短一個月間像是老了十歲,恐怕沒想到寄予厚望的兒子,會放棄他。




他呆愣許久,直到看到觀看席上,一個穿黑裙像是參加葬禮的身影,忽然暴起。




但下一秒,就被法警按住押走。




裴宴看了那個身影一眼,走出法庭,站在空曠又遼闊的燕京法院走廊,她過了許久,才有了種實感。




導致她和裴珠曾經悲慘人生的罪魁禍首終於受到應有的懲罰,一切都結束了。




打開手機,陸憑闌發消息問什麼時候來接她。




她回覆:【不少媒體在外面蹲著,過一個小時吧。】




這時候,那個像是參加葬禮的身影,落在所有人身後,從法庭內走出。




走到裴宴身前的時候,她們目光對上。




裴宴過了幾秒,移開目光,抬了抬手裡的保溫盒:“蒙布朗,要吃嗎?”




昂貴的保溫盒效果很好,加上天氣涼了,放了一整天也不會變味。




沈寧還在沉默,手裡已經被遞了一塊精緻的小蛋糕。




她並未動勺子:“如果你是為了感謝我,沒有必要,我沒有太多幫你的意思。”




裴宴說:“我知道。”




沈寧微怔,沉默片刻:“你知道,我為什麼會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