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土 作品

55. 第 55 章 【三合一】沉默的楊棉……





大概是因為喝多了,這次楊光宗格外變本加厲。




楊棉盯著鍾,過去多久了,什麼時候才能結束呢?




砰砰,砰砰。




腦子裡嗡嗡的響聲越來越大,楊棉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挪到了門邊,趁著楊光宗沒在看她,她從門縫間跑了出去。




*




外面在下大雨。




楊棉不知道自己在跑什麼,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跑。




明明早就已經習慣了。




臉上是溼的,有雨,還有鼻血。




自從被砸中鼻子,她經常會流鼻血。




她感覺自己跑了好久好久,直到某一刻,她跌倒在地上。




楊棉蜷縮成一團,忽然感覺到,打在身上的雨點好像消失了。




她抬起頭,看到了一個跟電視裡明星一樣好看的年輕女人。




女人身材纖細,眼睛長而不狹,略垂下看著她,目光平淡地掃過她的臉,掏出一張紙巾幫她擦掉臉上的血,又拿出一張新的:“會塞住鼻子麼?”




楊棉點了點頭,接過紙巾,塞住了鼻子。




女人把她從地上拉起來:“跟爸媽走散了?來換件衣服,知道家裡電話麼?”




楊棉沉默不語地跟著她往前走幾步。




她抬頭,忽然看到了幾盞古色古香的宮燈,以及宮燈照亮的牌匾。




裴氏食府。




*****




裴宴也沒想到,自己只是打烊後出門去丟個垃圾而已,竟然撿回來一個淋著雨還流著鼻血,滿身狼狽的小女孩。




這小女孩看上去頂多十歲,瘦瘦小小,身上的衣服洗得發白,家境大概不算好。




為外面下大雨,裴珠打算雨小了再走,還留在店裡。見裴宴牽著個狼狽的小女孩進來,連忙跑過來:“這小孩子怎麼了?淋成這樣。”




“在外面撿到的,摔在地上,可能是跟父母走散了。”




做菜時候多少會沾染油煙味,裴宴一直在店裡備了替換衣服,如果中途要出去辦事,就會換上。




十歲的孩子,已經會自己換衣服,不過替換的衣服對楊棉來說還是太大,穿上去後,襯衫像是裙子一樣蕩在她身上。




裴宴正要幫她挽起袖子,楊棉卻忽然掙扎起來,裴宴只好作罷。




裴珠趁這個時間,去便利店買了塊毛巾回來,給楊棉擦頭髮,問她:“小妹妹,知道你爸爸媽媽電話麼?”




楊棉沉默不語。




裴宴:“我剛問了好幾個問題,她一直不說話,可能是嚇到了,一會……先把她送去警局吧。”




頓了頓,看向楊棉:“店裡還有點剩的湯,要來點嗎?”




依舊沒得到回應。




裴宴略嘆口氣,徑自去盛了碗白菜豆腐湯,取了勺子送到楊棉眼門前。




楊棉這才發現,自己已經很餓很餓了。




也是,媽媽本來是買晚飯菜回來的,這麼久過去了她什麼也沒吃,當然餓了。




她拿起勺子,抿了一口。




鮮美濃郁的湯衝去身上寒冷,楊棉許久沒掉下來過的眼淚,忽然如雨般落下。




她在裴宴略帶驚訝的目光中抬頭:“我爸爸……他說明晚要來偷你的食譜,姐姐,你當心一點。”




*




裴宴跟裴珠面面相覷。




楊棉留下這一句話,就再恢復成了之前那個小啞巴。




裴珠遲疑道:“這孩子,是不是跟家裡鬧彆扭了?或者跟家裡有什麼誤會。”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還是小孩子說的,一般人都不會信。




裴宴沉默幾秒,忽然上前,趁著楊棉正在專注喝湯,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把袖子擼上去。




楊棉尖叫一聲,後退一步。




裴珠倒抽一口冷氣——只見楊棉細瘦的手臂最上端,有幾道一看就是打出來的舊傷痕。




裴宴看著那幾道傷痕,聲音淡淡:“應該不是鬧彆扭這麼簡單。”




雖說華國家長棍棒教育也不少,但能打出經久不散的傷痕來,這可不是一般的打法。




而且,這個鼻血……




裴宴記得,她升上六品典膳時,手底下有個小太監,從前犯錯被打了一通,當時被砸中鼻子,之後就經常流鼻血。




她蹲下來,看向還在發抖的楊棉的眼睛:“打你的是你爸爸?除了你,他是不是還打過你媽媽?”




大概是因為裴宴的目光太過冷靜,楊棉也平靜下來,點了點頭。




能這樣打孩子的,裴宴不相信能是什麼多好的東西。




站起來,看向裴珠:“我覺得她的話,還是有一定可信度的。”




裴珠看到傷痕,心疼得很:“那我們先報警?”




裴宴搖頭:“我現在也不能百分百確定她說的真假,警察更是很難相信小孩子說的話。”




畢竟這是還沒發生的事,報警跟警察說明天有人要偷我東西,只會被當成被害妄想。




裴珠發愁:“這可怎麼辦?”




裴宴沉思幾秒,說到底,這孩子的爸爸要來偷的食譜是什麼?




她的酒水筆記嗎?




如果是這樣的話……




裴宴一頓,看向楊棉:“我問你幾個問題,你不想說話可以不說話,點頭搖頭就好。”




楊棉低著頭,但是點了點。




裴宴開口:“你爸爸偷東西的時候會帶刀嗎,傷過人嗎?”




楊棉搖頭。




“你爸爸以前偷過其他東西嗎?”




楊棉點頭。




“我猜,這種打小孩的懦夫,說不定都不敢偷特別貴的東西,每次都是小額,沒進過監獄?”




楊棉點頭。




“如果……你爸爸要坐牢,你能接受嗎?”




楊棉頓住了。




裴宴看著楊棉。




她自認為自己沒什麼特別強的正義感,如果這小孩子自己寧願捱打,也不樂意親爹坐牢,她也懶得多折騰。




然而,下一秒,楊棉抬起頭。




她眼睛睜得大大的,裡面帶著希望和懇求。




於是裴宴明白了。




她笑起來,摸摸楊棉的頭:“為了不打草京生,一會我們得送你回家。抱歉你得再多忍一天,等到明天,一切就都能結束了。”




裴宴跟裴珠等楊棉原來的衣服幹得差不多,給她換上,將她送回到家附近。




目送她走進去,裴珠長長嘆口氣,回頭道:“不過宴宴,這孩子的爸爸只是想偷個本子,真能判刑麼?”




裴宴晃了晃手裡的棕皮本子,笑道:“這可不只是一本本子,還是洛家酒水分公司35%的股份。”




一般的食譜被偷走,確實很難判刑。




然而她用果酒配方技術入股,果酒的配方就等同於這35%股份的價值。




當時籤簡易合同的時候,為了明確洩露配方後的違約代價,洛雪笙還專門對配方估過價。




這本本子代表的價值,少說也能讓小孩她爸被判個十年以上。




現在裴宴要做的,就是守株待兔,讓他來偷就好。




*****




第二天晚上。




裴宴讓裴珠在停在附近的五菱宏光裡等著,見狀不對就立馬報警。




自己則關上燈,站在樓梯上,一樓看不見的死角,手裡握著一根專門買來的、結實的木棍。




裴宴本來沒打算過來蹲守,但想了想,擔心楊光宗早找好買家,或者機靈點,抄下食譜就跑,到時候找不到證據。




最後還是決定蹲在店裡看看情況。




結果一等等了小半夜。




裴宴快坐在樓梯上睡著,怕著涼還專門把備用的白色長外套披上。




正開始懷疑楊棉話的真實性,後門忽然傳來動靜。




*




楊光宗嫻熟地撬開鎖,走進店內。




提前踩過幾次點,哪怕摸著黑也很快走到收銀臺邊。打開手電,先是摸出了那本棕皮本子,頓了下,又從收銀臺裡摸出幾張紙鈔。




一轉身,忽然對上一張臉。




那是個長髮披散的女人,穿著一身白衣,臉色在手電光下顯得青白。




楊光宗手裡的本子一下掉到地上:“啊啊啊啊!!!鬼啊!!!”




裴宴不知道她瞌睡睡亂的頭髮,和白色的長外套在這種夜深人靜時有多嚇人。




只伸出長棍在他身上戳了下,確定他確實沒拿什麼刀具,才靠近一點。




楊光宗稍微冷靜下來一點,看清她是個纖細的小姑娘,也沒有七竅流血什麼的,多半是人,一下子底氣上來:“滾開!”




抓住棕皮本子,就想往後門跑。




然而,下一秒,楊光宗感覺世界忽然顛倒。




——他被裴宴提著後領,甩了出去。




裴宴這次半點都沒放水,楊光宗狠狠摔進桌椅堆裡,疼得齜牙咧嘴,回不過神來。




裴宴上千幾步踩住他拿著棕皮本子那隻手,居高臨下看了他一眼,拿出手機報警。




此刻的裴宴,在楊光宗眼裡,比剛才那個女鬼模樣還嚇人。




單手就把他一個壯年男人甩出去,這是人嗎?怕不是什麼妖怪吧!




看她一手還提著木棍,已經想象出自己被木棍戳破腦袋,腦漿都流出來的悲慘模樣。




楊光宗嚇得兩股戰戰,求生欲超過一切,大叫道:“大仙!別殺我!我,我不是故意偷你東西的,是——是宋家酒樓,沒錯,是宋家酒樓的宋經理指使我來的!他才是真的想要害你!”:,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