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0 章 陸九





“哼什麼哼,我可有說錯?”




陸采薇無視對方身上散發的怨氣。




說不過打不過,聖眷比不過,告狀也告不過的夏清清幾乎要被可惡的表姐氣哭了。




她氣呼呼地又哼一聲,憤憤然道:“給我等著,別讓我抓住你的小辮子。”




陸采薇莞爾:“我等著。”




她這位表妹是個“妙人”,深諳欺軟怕硬之道。在別人面前要多任性有多任性。在陸采薇面前卻總是一時衝動就變慫,變慫之後又忍不住衝動,可以說是在“放狠話→假裝無事發生→放狠話”過程中無限循環。




以至於這對錶姐妹的互動看在長輩們眼中,更接近於歡喜冤家般的相親相愛。




此時,表姐妹相親相愛的日常例行上演。雅間裡與之一同來欣賞御街誇官的幾名閨秀卻對視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無奈。




想了想,她們選擇轉移話題。




“聽說狀元郎生得極好,我原還不信,今日見了才知曉世上真有這般人。”




一個性子活潑的粉裙少女開口笑道:“驚鴻一瞥,竟教我疑心是畫中出來的。”




從前看過的話本里便有畫中人活過來的故事,今日她彷彿親眼看見故事成為現實。




這實在是過於誇張的評價。




另外兩名少女卻紛紛點頭贊同,言語間不乏遺憾沒辦法跟隨御街誇官看完全程,只能在新科進士路過酒樓的時候看上一眼。




她們未必是動了男女情思。只是對美的欣賞是大部分人的天性。一如夏清清所言,好色慕艾,人之常情,誰能無此心呢?




便有人忍不住感嘆:“如此人物,這般風姿,無怪乎大魁天下,六元及第!”




靜靜坐在一旁的一位閨秀駁道:“容顏易逝,狀元郎大魁天下,所恃者豈是虛浮之物?風姿不過點綴,才學方為真絕世。”




()這話又打開了新的話題。




一眾閨秀你言我一語談及謝拾流傳在外的詩文,方才強調他“才學絕世”的閨秀瞬間精神奕奕,一看就是謝拾的老崇拜者。




陸采薇又摸出一枚銀豆子,情不自禁在指尖輕輕摩挲。




她好似閒極無聊,兩根手指將銀豆子碾來碾去,耳朵卻悄悄豎起,聽眾人談論大齊立國百餘年來第一位六元及第的狀元,談他的文章、他的家境,談他堪稱傳奇的經歷,談他走到這一步是多麼不可思議。




笑意不知不覺在少女的臉頰上瀰漫開來。像是一朵將開未開的花輕輕舒展開花瓣。




她眼角眉梢間自然而然流露出的欣然之色,令不知情者幾乎以為受到盛讚的是她自己。




突然,夏清清很是煞風景地開口:“聽說這狀元郎出身寒門,至今未娶,定是欲求貴女。黃榜一出,豈不是心願得償?”




這樣說時,她嘻嘻一笑,目光故意從幾個書香門第的女孩子身上掃過。




謝拾固然年少才高、氣度不俗,卻不在夏清清擇偶範圍。她自認生來就是要享富貴的,要嫁便嫁王子公孫,為人上人。




倒是京中這些書香門第,最中意的便是這等出身寒門又上進的讀書人罷?




幾個女孩子都被她暗有所指的目光看得紅了臉。




的確,按照家中一貫以來的嫁娶標準,將來她們的夫婿多半是讀書人。而天下讀書人,還有比狀元郎更優秀的嗎?




反正總是要嫁人的,想一想謝拾那張臉……嗯,怎麼想都覺得不虧呢。




這樣想的人悄悄笑起來。




陸采薇唇邊的笑容卻消散許多。




……表妹什麼的,果然很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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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娶娶娶親?”




另一邊,今日風光無限的謝拾突然面臨人生難題。




此事說來話長。




跨馬遊街結束,謝拾正打算返回湖廣會館,卻被迎面而來的徐守文攔住了。




徐守文直接帶著他上了附近一家茶樓,謝拾這才發現師孃雲氏與師嫂薛氏都在這裡。




甚至還有一個白白胖胖的小師侄,樂樂呵呵地揮舞著藕節般的手臂,同他打招呼。




謝拾當下便是:“?”




聽徐守文說了他才明白過來,方才他御街誇官時,三人竟是全程圍觀,或許洶湧而來的讚美聲中就有他們貢獻的一份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