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6 章 擊倭

 少年平日裡執卷的手指已被磨出斑斑血跡,體力同樣被壓榨到了極限,卻從始至終不曾抱怨一聲,旁觀者見之不由心驚。

 趙橫自問從未見過這樣的讀書人!

 “趙兄莫非曾是行伍中人?”

 謝拾歇一口氣,好奇地問。

 趙橫愣了愣:“為何如此想?”

 “實不相瞞,在下亦結交有出身邊塞的朋友,觀趙兄行走之間,步態與之有幾分相似,是以冒昧猜測趙兄曾是行伍中人。興許與我那幾位朋友一般出自北地邊塞。”

 趙橫默然一瞬,大笑兩聲。

 “這你就猜錯了。”他凌亂的鬚髮間,只有一雙眼睛透著天然的兇銳之氣,他笑得前仰後合,“趙某真要是北疆三衛的兵,哪裡能跑到福州來?軍法可不容情!”

 “……是我想差了。”

 謝拾也意識到自己犯了常識性錯誤。畢竟大齊的士兵可不是想退役就能退役的,更何況趙橫身強力壯,豈能隨意退出行伍?

 大概是見他面上實在困惑,趙橫苦笑了一聲:“說來也沒什麼。家父昔年是平虜伯部下,曾追隨平虜伯南征北討。幼時我隨家父練過些把式,如今都要記不清了。”

 他眼中難得露出柔和的懷念。

 “……好在學過幾手把式,趙某才能靠著走幾趟鏢,護送商隊跑跑腿混口飯吃。”

 平虜伯這個爵位幾經波折。

 蕭遠被光宗永昌皇帝冤殺後,爵位亦被剝奪;而後睿宗天佑皇帝為其平反昭雪,其子蕭定邦亦繼承平虜伯爵位;蕭定邦叛逃北虜後,他身上的爵位自然不復存在。

 蕭遠的身後名自然而然引得爭議不斷。說他是大齊忠臣吧,憑他兒子的重罪,蕭家祖宗十八代一起被釘上恥辱柱都不為過;說他是大齊逆賊,人家可是被正經平反的。

 欽佩者有之,攻訐者亦有之。

 而世人口中的平虜伯自然只有他一個。

 蕭遠死後,其舊部亦四散。其中大部分過得都不如人意。趙橫之父想來也是如此。

 聽他話中之意,只提及幼年隨其父練武的短暫經歷,意味著後者多半英年早逝。若其父尚在人間,該是自小隨其習武才對。

 謝拾不願戳人痛處,遂不再追問,轉移話題道:“平虜伯一世英雄,可惜我生君已故,不能親眼目睹其追南逐北之風采!”

 趙橫面上亦現出複雜之色。

 “……是啊,可惜了。”

 ·

 天明時分,喊殺聲漸漸停了。

 出城追擊的官兵浴血歸來,向滿城百姓宣告:“斬倭二千,大勝而歸!”

 苦熬一夜的百姓們高呼起來。

 “萬勝!萬勝!將軍萬勝!”

 歡呼聲中,夾雜著哭聲。

 那是不幸陣亡者的家屬在哭泣。

 勝利的喜悅在此時與他們無關。

 謝拾搖搖晃晃抬頭,朝陽如血。

 這一夜,倭寇的鮮血與齊人的鮮血一同灑在這片土地上,謝拾指間的鮮血亦如是。

 後知後覺的疼痛彷彿順著指尖的神經末梢傳遍全身,謝拾臉上的表情幾乎扭曲。

 “公子,你沒事罷?”

 察覺不對的石頭湊了過來。

 “不用叫我公子。”謝拾還有心思與石頭說笑,糾正這個怎麼也改不掉的稱呼,他笑嘆道,“今日方知何為十指連心!”

 ……痛,太痛了。

 待在虛擬空間中的胖狸貓此時已是心疼壞了。謝拾累了一晚上,它就喵喵叫了一晚上,只恨自己不具備實體,也不能給謝拾幫忙,哪怕是出來給謝拾上點膏藥呢。

 向來驕傲的胖狸貓深深自閉了。

 ——嗚嗚它好沒用一隻統啊!

 ——統中廢柴說的就是它了!

 謝拾從小到大何曾見過系統如此自閉,手忙腳亂地安慰它,不重樣地遍數胖狸貓身上的優點:“……所以說你超級厲害的。要是沒有你,我指不定還在地裡刨食呢。如此一來,受傷的又何止是一雙手而已?沒有你,大概也不會有現在的謝拾……”

 他舌燦蓮花地誇了一通,字字句句發自真心,直將原本自閉的胖狸貓誇得尾巴不知不覺翹起,一雙灰藍色的貓瞳重新露出了閃閃發亮的神采來。謝拾便也笑了起來。

 [哇,想不到宿主你對我愛得這麼深沉……]胖狸貓昂首挺胸,瞬間膨脹一圈,[果然宿主身邊沒有我是不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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