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5 章 蟹賦

 宋問之的確“經驗十足”,他指揮石頭將手慢慢放入水中,任由螃蟹自行鬆開。果不其然,在熟悉的水溫中感覺到安全的螃蟹終於鬆開鉗子,慢悠悠消失在浪花中。

 “多謝宋公子!”

 “劫後餘生”的石頭閃電般收回了自己的手,不住向宋問之道謝。倒不是他膽小如鼠,只是頭一遭遇上這種事,難免無措。

 “手指傷得重不重?”謝拾關切地開口,“最好到醫館開些傷藥,以免感染。”

 “傷?”石頭愣了愣,活動一番右手手指,茫茫然開口,“我沒受傷啊。”

 謝拾還沒什麼反應,宋問之已是驚奇地深吸一口氣,為其“皮糙肉厚”而歎服。畢竟剛才這隻螃蟹他是見過的,一雙鉗子大而有力,換做是他指不定已經血肉模糊。

 既然石頭無事,謝拾的好奇心頓時就起來了:“你怎麼惹上了這位‘橫行介士’?”

 “我,我沒惹它啊。”無辜的石頭表示自己沒有招惹任何人,只是在水灘中尋摸貝殼,回過神來就被這隻大螃蟹給夾住了,反應慢半拍的他憤然道,“‘橫行介士’這名號倒是恰當,可不就是橫行霸道嗎!”

 此戲稱出自《蟹譜》,介士者,帶甲武士,用來形容螃蟹,簡直不能更形象了。此物難道不正是橫行霸道的帶甲武士?

 謝拾一時失笑。

 他年長

 兩歲,自詡兄長,出言安慰石頭:“好啦,今日你雖受了無妄之災,幸而並無大礙。待會兒我就帶你復仇雪恨!”()

 他轉頭便問宋問之:聽聞福州府海味一絕,宋兄可知哪家酒樓蟹肉最是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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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問之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原來是這般“復仇雪恨”嗎?

 他笑起來:“謝兄問對人了。其他不敢保證,論美味珍饈,宋某人可是老饕!”

 回城後,宋問之領著二人穿過大街小巷,來到一家據他所言味道最是正宗的酒樓,還沒進去,撲面而來的霸道香味便令石頭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謝拾雙眼不由一亮。

 宋問之邊往裡走,邊笑道:“要我說,謝兄來的正是時候,如今正是海貨肥美的時節,保準謝兄嘗過了就不想走……”

 宋問之顯然是老熟客了,酒樓的夥計見了他就熱情地迎上來打招呼:“宋二爺好,還是一樓大堂老地方?”

 宋問之擺手:“不了,今日我帶了朋友來,給我們在二樓找個安靜的地兒。”

 “好嘞!幾位這邊請——”

 夥計麻利地引著他們上樓。

 一路穿過一樓大堂,混雜在一起的香味更加撲鼻,幾乎從四面八方將他們包圍。謝拾一眼掃去,蛤、蟹、螺、蠔……乃至許多他叫不出名字的海貨,可謂應有盡有。

 待得一桌噴香的紅燒蟹端上來,配上清淡爽口的小菜,說是人間一絕並不為過,謝拾對宋問之“老饕”之名錶示高度認可。

 石頭用力掰開蟹殼,吃得滿嘴流油,同樣對謝拾這另類的“復仇雪恨”表示高度認可。如果可以,再多復幾次仇都沒問題。

 一頓飯的功夫,善於學習的謝拾便跟著宋問之從吃蟹新手變成了老手,一開始尚且不知如何下手的他隨著熟練度的上漲,已然總結出一套吃蟹的流程來。不僅總結出流程,他還十分樂意與更多人分享。

 酒樓中向來有特意供士子留下墨寶的筆墨紙硯,其中佳篇甚至能留與後來者觀瞻,是以,當謝拾興致勃勃要借用紙筆時,夥計並不意外,依照慣例取來了筆墨紙硯。

 宋問之亦對這位新朋友十分好奇。原先只見識了他的畫作,尚不知其文采如何,想不到這就有機會見識到了,他滿懷期待地湊過去,就見謝拾長身而起,筆走龍蛇。

 “——好字!”

 宋問之大讚一聲。別的不說,只論這一手字,福州府便無幾人可與之相較。

 再看其文,宋問之誦讀起來。

 “漫誇乃腹,先美其筐。視黃金兮太賤,覷白璧兮如常。剖腹藏珠,宜乎滿肚;持金贈客,不合盈筐……”*

 等等,這開篇哪裡不對?

 ——吃螃蟹要先吃其筐(背殼),一旦揭開背殼,會發現裡面藏著珠子與黃金,在這等美味佳餚面前,尋常的黃金白璧都不過如此,視之太賤,覷之如常……

 宋問之尚處於懵逼狀態,謝拾的動作卻不慢,他落筆近乎不假思索,竟是生生將一篇“吃蟹流程說明書”

 () 寫得如同砌金殿、堆玉宇:“……油膩而甜,味甘而馥。含之如飲瓊膏,嚼之似餐金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