扁平竹 作品

第 29 章 第二十九時間

 江會會提前收拾好了東西,是這七天需要用到的一些日用品還有衣服。

 周宴禮不知道從哪弄來的一個平安符,讓她帶上:“我聽那些人說,這玩意兒保平安的,也不知道靈不靈。”

 符咒很小一個,像是黃紙折的,可又比紙要硬上一些。

 放在她掌心,甚至還沒有三分之一大。

 江會會說:“我是去考試,又不是去打仗,要平安符幹嘛?”

 嘴上這麼說,卻還是乖乖地將它掛在了書包的拉鍊上。

 周宴禮雙手揣兜,往門上一靠,站沒站相,輕描淡寫道:“帶上唄,有總比沒有好。”

 雖然只去一週,但江會會還是有些不太放心周宴禮。沉吟了好久,她輕聲囑咐他:“你不要打架,這幾天聽話點。”

 周宴禮聳了聳肩,表情無辜:“我都多久沒揍過人了。”

 前天在球場那次不算。

 那個傻逼不光球打的臭,嘴也臭。周宴禮忍不了,籃球照著他臉上砸,直接過去將人按在地上揍了一通。

 後來那人再去籃球場的時候都躲著他,生怕再碰上。

 當然,這件事江會會不知道,他也沒敢讓她知道。

 晚上睡覺的時候,江會會的手機來了消息。

 是群消息,那個【相親相愛一家人】

 洗衣機有個甩幹功能,周宴禮不知道怎麼用。

 雖然這玩意兒是當下最新款,也是最貴的,可這是二十年前,對他來說就是嶄新的老古董。

 他艾特周晉為:“這玩意兒怎麼用?”

 周晉為退群之後沒幾天又被周宴禮重新拉進來。

 這次他也懶得再管,也可能壓根就沒注意到。

 江會會沒見他在群裡出現過。

 她盯著手機屏幕看了一會兒,愛莫能助。她家裡的洗衣機是最基礎的款,沒有甩幹功能,洗完之後得用手擰乾。所以她也不知道他這個該怎麼用。

 房間內的燈是關著的,害怕被媽媽發現自己在玩手機,江會會只敢躲在被子裡。

 呼出來的熱氣很快就讓冰涼的手機屏幕蒙上一層霧氣,她用手背輕輕擦拭,霧氣又凝結成了水珠。

 屏幕內多出一條信息:“左邊,按兩下。”

 “哦,然後呢。”

 這次又是很長時間的沉寂。

 ——等著。

 周宴禮發了條語音,江會會不小心點開,忘了開聽筒模式。

 周宴禮的聲音從手機內傳出來,煩躁又不爽:“多說幾個字能要你的命?”

 江會會手忙腳亂去捂手機,生怕被媽媽聽到。

 可還是晚了,媽媽站在外面敲門,語氣不滿:“這麼晚了還不睡覺?”

 她結結巴巴的撒謊:“有......有一道題我不會做,問了一下......我們班長。”

 聽到是和學習有關的事情,媽媽的聲音稍微緩和了一些,但還是提醒

 她:“早點休息,別熬太晚,明天還要早起。”

 “嗯。”她剛從被子裡出來,有點鼻音,聲音糯糯的,“知道了媽媽。”

 回完這句話,她屏息等著,直到門外傳來離開的腳步聲,她才按著胸口鬆了一口氣。

 等她再次將頭縮回被子裡時,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錯按了語音功能。

 那一條六十秒的語音已經發出去了。

 她愣了一下,猶豫地將它點開,裡面傳來自己慌亂磕巴的聲音:“有......有一道題我不會做,問了一下......我們班長。”

 她頓時覺得自己臉頰燥熱無比,不用看也知道必定整張臉漲得通紅。

 偏偏是撒謊的這句話被錄了進去。

 或許是怕手機裡的消息提示音引發第二輪猜忌,他們都很默契的沒有繼續發信息。

 直到江會會將沉默打破。

 ——不好意思呀,我剛才不小心按到了。

 後面還配了一個流淚的小表情。

 周宴禮的消息發過來,哪怕隔著文字也能感受到他的調侃。

 ——喲,小會會還學會撒謊了。

 江會會默不作聲,在心裡埋怨他笑話自己。

 手機又震動了幾下,這次不是群消息,而是周晉為私發給她的。

 【周晉為:明天要去蘇河?】

 江會會心中疑惑,他怎麼知道?

 【江會會:嗯,要去那邊待一週。】

 他也沒有繼續多問。

 【周晉為:考試順利。】

 江會會將這四個字反覆看了好幾遍,最後回了一個禮貌客氣的“謝謝”

 話題點到為止。

 周晉為帶給江會會的第一感覺就是難以琢磨。

 有時候覺得他離得很近,有時候又覺得他很遠。

 大約是性格原因,比起“疏離”,更像是“防備”

 他對所有人,都存在一種拒之千里的“防備”和“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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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去了統一的地方集合,六點就出發。為了送她,周宴禮甚至還專門定了好幾個鬧鐘。就怕叫不醒自己。

 上車之後,他懶懶散散地靠著站牌衝她招手,哈欠不斷。

 江會會不知道他昨天是幾點睡的,或者,壓根就沒睡?

 六點的平江天色還沒大亮,整個城市處在沉睡階段。

 乘坐大巴車去蘇河,大概五個多小時的車程。

 住宿條件比較一般,聽說之前是租給來這裡寫生的學生的。

 每人一個小單間,洗手間和浴室是公共的。

 一起過來的除了江會會,還有兩男兩女。和她不是一個班,平時也沒說過話。

 江會會原先還很膽怯,上課吃飯都是獨自一個人。直到她們主動過來詢問她,今天那道測試卷最後一道大題該怎麼寫。

 江會會愣了好一會兒,沒想過她們會和自己搭話,

 有些受寵若驚。

 她低頭,輕言慢語的將那道題講了一遍。

 解題過程很細緻,沒有絲毫不耐煩,對於她們中途提出的一些困惑,她也一一為她們解答了。

 江會會的性格很溫和,可以說是沒什麼脾氣。

 像是站在深山老林裡,看著慢慢流過的溪水,經過你腳邊,冬日帶溫,夏日透涼。

 堵塞了一晚上的難題終於解開,她們笑著和她道謝:“之前看你總是獨來獨往,還以為你很不好相處。”

 江會會有些侷促地握著筆,呼吸因為緊張而逐漸變得沉重。

 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下次吃飯我們可以叫你一起嗎?正好三個人,可以多點一些菜。”

 “可......可以的!”她認真地點頭。

 心裡時刻記著周宴禮的話,豎中指是表達友好。

 她躍躍欲試了好幾次,還是沒有勇氣。

 算了,下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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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面幾天都挺好的,雖然有些不適應外地生活,但白天的繁忙可以讓她忘記這一切。

 等到了第四天,江會會覺得自己的神經都開始繃緊了。

 那種壓力是無形的,她覺得有一座山壓在自己胸前,讓她喘不上氣。

 其他同學每天晚上都會去走廊的公用座機那兒給家裡打電話,哭訴一大堆,這邊壓力太大,想回去了。

 在來之前手機就被提前收走,公用座機成了唯一能和外界聯絡的工具。

 江會會也想像她們那樣給家裡人打電話,可媽媽.....

 算了,媽媽肯定會說她嬌氣,一點苦也吃不了。

 爸爸就更不用說了,他是煤礦工人,一個月就有二十九天都待在地底下。

 江會會閉上眼睛躺在床上,莫名的心很慌,肚子也一直在咕嚕作響,下午去的晚,錯過了飯點,到現在為止還什麼都沒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