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下菘 作品

第二十二章





白茸在心裡奇道,竟然有人能從沈長離這裡虎口奪食,她腦洞飛得厲害,一下聯想到,說不定是在以前,他劍術還沒那麼厲害的時候,和人比劍輸了,然後願賭服輸,被迫將這塊最中心的玉鑿下來輸給別人了。




她想象了一下那副場景和他臉上的表情,陡然暢快地笑了,笑得雙目彎彎。




袖裡緋傳音道,“這便是傳說中的不融寒玉了,我就幾百年前見過一次,極為珍貴,據說有許多神奇效用。”




白茸道,“是嗎?”她盯著看了會兒,覺得莫名熟悉,讓她剋制不住地聯想到了某個物事。




簪子和玉佩她都帶在了身上,放在了袖裡緋的儲物空間裡,卻暫時沒有拿出來。




這兩件物品肯定是要還給他的,但是




()到底什麼時候還,她還沒想好。




不然,在下山前的一晚上,直接放在他的案几上?還是與他說清楚,這是你失憶前與我的,現在都還你,之後我們再無干系?




白茸回了房間,將寒玉簪與夔龍玉佩都拿了出來。




夔龍玉佩是沈家給的定親信物。也是現在沈長離唯一會用的配飾,他的是陰玉,白茸身上這一塊為陽玉,紋樣略有不同。




至於簪子……白茸緊抿著唇。那簪子,顏色質地和方才見到的寒玉幾乎一模一樣。眼下,簪子竟發出了一點妖異的銀光,和那塊寒石交相呼應。




袖裡緋道,“我說怎麼寒石正中缺了那麼一大塊。原是給你了,他也真捨得。”




他喋喋不休道,“之前有過那麼一個傳說,以寒玉為簪,可以白頭偕老。”




這寒玉簪雕工也極為上乘,靈氣極為充沛,是眾多器修能搶破頭的法寶。




袖裡緋沒講,其實寒玉還有一個隱秘的傳說,略有些詭譎,也無人考證過。據說寒玉有鎖魂之效,可以禁錮靈魂。因此,即便在伴侶死後,也可用寒玉鎖魂,從而讓兩人生生世世不分離。




不管這男人現在如何,他之前應確是很愛這小草包的,甚至愛到下輩子也要提前安排好,霸佔她伴侶的位置。




白茸垂著眼,既如此珍貴,她便更沒有把簪子留在身邊的道理了,還是得早日還與他。




是夜,月光正好。




沈長離回到葭月臺時,白茸已經睡著了,睡得極熟,少女臉蛋包裹在鴉青的長髮中,面頰白裡透紅,氣色逐漸養回來了。




灼霜道,“白姑娘身體養得越來越好了。”主人這段時間狀態也顯而易見不錯。




他有些猶豫,不知道該不該再勸一下主人,將白姑娘留在身邊,它隱隱察覺到,錯過了這一次,之後,說不定便再沒機會了。




沈長離沒多看,推門而出,“下個朔月前,送她下山。”




灼霜忍不住說,“讓白姑娘一直留在這裡不行嗎?”




葭月臺上,始終少了一點人氣,白姑娘在這裡,便一點也不清冷了。況且,有白姑娘在,每月他也能好過一些,不用硬捱那樣的痛苦。




它發現了,她在主人身邊,即使什麼都不做,主人的心情也會愉悅不少。




沈長離淡淡道,“不需要。”他自己能扛。




龍骨逐漸入體,他受本能支配會越來越多,很難說以後會變成什麼樣子。




再說,這是他自己的事情,不需要把別人牽扯進來。




沈長離性子絕頂高傲且一意孤行,灼霜也無法再說什麼。




看來,無論再有多少次,他都會做出一樣的選擇。




沈長離最近在葭月臺時間極少,她幾乎沒有和他說話的機會。




白茸眼睛和身體都一天比一天好,她極為糾結,她聯繫不上沈長離,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麼意思,只要一想到想到溫濯的身體,便難言的有些焦躁。




這天,她獨自一人坐在屋內,極




為憂愁,想著反正什麼事情也沒有,不如干脆替他打掃打掃屋子。




只是室內極為乾淨,她走了一圈,沒見到任何需要打掃的地方。




白茸覺得極為無聊,打算繼續編織劍穗打發時間,袖裡緋卻忽然傳音了,“小草包,有人找。”




隨即,它從儲物空間裡,扔出了一個竹人偶。




白茸撿起竹人偶抱在懷裡,裡面竟然陡然傳出了男人的聲音,聽起來極為疲憊,還透著濃重的沙啞,“絨絨,你聽得到嗎,你在嗎?”




竟然是溫濯的聲音,白茸眉眼陡然舒展開,一下都亮堂了。




她刻意把竹人偶帶在了身上方便傳音,但是來了葭月臺後,或許是因為結界的關係,竹人偶傳音的功能消失了,今天卻不知為何能行了。




她歡快地道,“師兄,我在呢,我能聽到。”




溫濯竟然是沉默了很久,聲音極為疲憊,“絨絨,你要嚇死我了。”




溫濯身體不好,白茸怕他有事,忙說,“師兄,不用替我擔心,我現在葭月臺,正在……和他慢慢協商,你藥引的事情有眉目了。”




這段時間,她覺得他性格也沒那麼壞。怎麼說也救了她一命,今天和師兄聯繫上,或許也是個機緣,等沈長離今日回來了,她便試著提出來,和他交換,他要什麼她都會盡力去弄到。




溫濯不放心她,與她說了很多話,“你下次再也不要胡來了,隨意跑去那樣可怕的地方,我們都很擔心你。這幾日日在想,你是不是還活著,有沒有受傷,還能不能再回來。”




白茸想說,其實這兒除去太冷,也還行,不算很可怕。




這是葭月臺上,少見的陽光明媚的一天。




男人修長的影子落在門口,不知道停了多久了。




看她嘰嘰喳喳,清脆地和竹人偶說話,眉宇一掃往日陰霾。




白茸回頭時,一顆心幾乎從嗓子眼裡跳了出來,竹人偶差點掉在了地上。




她甚至都不知道,沈長離是什麼時候出現在她身邊的。




“絨絨?你沒事吧?藥沒關係,你快回來。”溫濯陡然聽不到那邊的聲音了,極為焦急,“不用找了。我很後悔要明決告訴你那方子?”




溫濯的聲音已被陡然掐斷。




“你想要的便是這個?”沈長離道。




放在她的臥榻旁的匣子蓋聞聲陡然打開,匣內微微露出了銀白色的光芒。那放在匣子裡的小光球,竟然是那日見到的槐魑之心,竟是被他隨手封印扔在了這裡。




莫非她這麼多日,一直都是在和槐魑之心同眠。




這實在太荒唐了,白茸瞠目結舌,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她只覺得一股寒意直衝背脊,他竟從未真的信任過她,這樣冷酷、無情的可怕男人。縱然她已經告誡了自己,他不是沈桓玉,卻依舊難以抑制地受到了潛意識的影響。




他淡淡道,“你著實太遲鈍。”




但凡聰明一點,是不是會趁著哪天夜半直接偷走呢。




反正她也不願留下,能早弄到手一天是一天。只是那樣,他便更不能確定,自己會是什麼反應了。




“需要魑槐之心,給人治病。()”他的聲音平緩冰涼,你提早說便是了,為何要隱瞞?()”




白茸低聲說,“因為知道,說實話,你不可能願意將槐魑之心給於我,所以沒有直說。”




那是自然,她倒是猜對了這件事。




白茸喉嚨發乾,還是誠懇道,“槐魑之心,於我而言確實極為重要,我確是為此而來。”




“我可以與你交換,但凡我有的,什麼都可以給你。”




“只要你願將槐魑之心借給我。”




男人漂亮的琥珀色的眸子極深濃,重複了一遍,“什麼都可以給我?”




他冰冷的大手握住了她的下頜,冷酷薄紅的唇與她只有一線之隔,低低道,“那你道侶知道,你每日在此處和我如此嗎?”




白茸陡然僵住了,冷靜不在。她想解釋,溫濯不是她的道侶,卻又覺得無力。是不是有什麼區別,之前也不是沒有誤會過,沈長離顯然不在乎,他不過是不喜歡被騙的感覺。可是,說實話也一樣不行,竟成了一個解不開的死結。




他的唇緩緩勾起,眸底卻宛如凍湖,毫無笑意,“還是說,知道他也不介意?”




“看來,他也沒有那樣愛你。”




不像他,他便會介意。倘是他的道侶,別的男人半根手指也不能碰。否則,他定會將那人挫骨揚灰。




“你說,你能付得起什麼給我?”




“倘不能讓我滿意……”那柄霜色的劍已經聽命懸在了槐魑之心的上方,白茸呼吸都驟然收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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