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呦九 作品

第 65 章 冰山高處萬里銀(20)


 “誰幹的!()?()”

 “誰把花瓶打碎了!()?()”

 “站出來!()?()”

 錢媽媽叉腰,對著小夫妻橫眉豎眼。

 這可是她花十文錢買的仿茶山夫人早春喊山圖!還是越州瓷!

 她恨恨的道:“十文錢呢!可以買二十個豬肉包子了!?()???#?#??()?()”

 蘭山君剛剛還不畏生死,如今卻被二十個豬肉包子壓得噤若寒蟬,討好一笑,“是……”

 鬱清梧趕緊道:“是我砸的。”

 奈何錢青天明察秋毫,仔仔細細看花瓶的碎片,而後狐疑的看向鬱清梧:“你都摳門成什麼樣子了,捨得故意砸花瓶?鬱少爺,你若是捨得銀子,我能只買個贗品花瓶回來嗎?”

 又說蘭山君,“下不為例!”

 她老人家可是一視同仁的!誰也不放過!

 小夫妻點頭再點頭,不敢多說一句。

 錢媽媽放下食盒,叫人來把碎片收拾好,這才安心的走了。

 小夫妻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視一笑,又坐下來吃飯。

 蘭山君將菜擺出來,好奇道:“最近錢媽媽都不做炒蛋了。”

 因為吃蛋太多已經被勒令不準再吃的鬱清梧心虛一瞬,道:“肯定是她這段日子不愛吃蛋。”

 蘭山君點頭。老人家的口味確實很容易變。

 她沒有太在意,又說起鄔慶川的事情,“你瞭解他,知道他讓國子監的學生去鬧事是為了什麼。相應的,他應該也瞭解你,他把鎮國公府四個字說與你聽,必定也是覺得依著你的性子會做些什麼。”

 與其說這是陰謀,陷阱,不如說是鄔慶川的陽謀。

 她道:“他肯定知道你暗地裡在查各地兵的事情,也知道……”

 她頓了頓,抿唇不言。

 ——也知道你愛我極甚,由愛故生怖。

 蘭山君眸光輕柔起來。

 鬱清梧卻沒有察覺,只抬頭看她,遲疑道:“你知道我在查?”

 蘭山君笑著詫異,“你從不對我設防,雖沒有明說,但你在家裡看的邸報,各地文書都與兵之一字有關,我難道該不知道嗎?”

 鬱清梧就笑起,你好像從未問過我為什麼去太僕寺。”

 而後吃著飯吃著飯突然道:“山君,你說我上輩子沒有你,此時被鄔慶川謎語一般的話嚇住,該多驚恐啊。”

 蘭山君正好用銀勺給自己舀了一勺玉米,聞言給他也舀了一勺,溫聲道:“不用如此捧我——若是沒有我,你與鎮國公府沒有關係,也不會如此被嚇著。”

 而且若是沒有她……

 她道:“鄔慶川應也不會用鎮國公府來掣肘你。”

 如此算來,也算是她連累他了。

 但不知道怎麼的,她現在也不會覺得對他極為虧欠。她開始認為兩人的命連在一起,無論發生了什麼,誰也不用內疚。

 蘭山君便給他盛了一碗湯,遞過去道:“鬱清梧,你不要怕。”

 “我仔細想過了,既然是陽謀,那咱們就走陽光道。”

 她說,“鄔慶川光知道我是鎮國公府的女兒,想要引你下套,但是……他不知道我是老和尚養大的。”

 “他想用我做局引你進去,但是反過來,我也可以用我的身份,求太孫等人做局引他進去。”

 她笑起來,“咱們走大道,把獨木橋留給鄔慶川吧,他看起來喜歡走。”

 ……

 元狩五十年六月末,皇帝壓下了內閣為倪陶和國子監被抓學生齊名上聯的第三封祈赦書。他沉著臉,將這封摺子狠狠的摔在地上,本還想用腳去踩一踩的,卻在抬腳之時沒站穩,竟有些暈厥,連忙撐住了桌子,但還是跌在了地上。

 老太監劉貫慌亂的過去攙扶,卻在皇帝站起來後,被一腳踢在心窩處:“狗奴才,如今連你也敢藐視朕了!”

 劉貫也不敢痛呼出聲,只不斷磕頭道:“陛下,求您,讓奴才看看您有沒有傷著。”

 皇帝這才恍然回神一般道:“起來吧,朕方才遷怒你了。”

 他坐下,劉貫跪著給他揉腿,小心翼翼的道:“陛下,您放寬心才是,萬不可傷著龍體。”

 皇帝冷笑道:“他們都敢這般來逼朕了,朕還不能生氣?”

 劉貫:“奴才不懂這些,只惶恐您氣著自己的身子。”

 皇帝眼睛眯起,“內閣這些人,

除去鄔慶川才回來沒幾年,其他的,也有十幾年了吧?”

 劉貫:“是。”

 皇帝:“他們實在被朕寵愛得太過。明明一屋子的沽名釣譽,卻還想踩著朕去沽釣——還是朕太優待他們了。”

 但直到這時候,他才發現,這些年,因著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很多事情都在這群人手裡握著,當他們合起夥來反對他的時候,他竟然也有些被掣肘了。

 他閉上眼睛,突然道:“朕記得,刑部的祝侍郎辦案很是不錯,讓他來見朕。”

 他確實需要重新養些爪牙。

 ——

 另一邊,蘭山君正在東宮將鄔慶川的話告訴太孫妃,她輕聲道:“我和鬱清梧都不懂他說這句話的意思。但是說出來,我們便難免惶恐,不知道他是不是藏著禍心。”

 太孫妃目光閃了閃,“鎮國公府……”

 她看向蘭山君,“你回過什麼?”

 蘭山君搖搖頭,“不曾。”

 就是上輩子,也沒有發現什麼不好之處。鎮國公父子也是壽終正寢。

 難道他們彼時的死也有問題?

 蘭山君愁眉不展,“一旦陷入洪流裡,這些陰謀詭計,是一刻也停不下來。”

 太孫妃便笑著道:“阿虎之前也是如此說的,因著心中的事情太多,便一直吃不下飯。”

 如今倒是吃得多了。

 連著她的一份吃下去。

 太孫妃眼神一暗,而後道:“山君,此事等阿虎回與他聽。”

 蘭山君點點頭,起身告辭。

 等出了宮,便見鬱清梧站在太陽底下等她。她連忙過去,“你怎麼也不撐把傘?”

 鬱清梧:“我就

 是太白了點。”

 他看著她道:“聽聞……女子不喜歡太白的。”

 蘭山君看他一眼()?(),

 直直朝馬車裡走去()?(),

 臨要上馬的時候才問?()?[(.)]??♀?♀??()?(),

 “是誰跟你說的?”

 鬱清梧忐忑:“龔琩。”

 蘭山君:“那是因為他本來就不白。”

 鬱清梧笑出聲。

 等回去的時候()?(),

 又請錢媽媽給他敷膏,“山君確實喜歡白的。”

 錢媽媽得意:“我說的能有錯?”

 她一邊去拿膏一邊對鬱清梧語重心長的道:“這般就對了,雖然外頭紛紛擾擾,路也走得艱難,但只要你好好的對待今日,今時,歡快一些,便即使不長壽,也是值得的。”

 鬱清梧一愣,“我往常難道不歡喜?”

 錢媽媽詫異,“哎喲,小苦瓜!你前幾日都哭成那般模樣,又把自己關在屋子裡,就是前日回來,也是愁眉不展的——”

 “你那叫歡喜?”

 她傳授經驗,“別總是在山君面前發愁,誰願意整日看見苦瓜臉啊?”

 鬱清梧敷著膏去書房裡面跟蘭山君推衍鎮國公府的事情。

 繼而朝著露出一個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