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方物 作品
第 62 章 第62回
趙昱放下書冊,轉過身來抬眸看她:“林撫成的事,自然有刑部徹查,我自不會過問這些事。”
“林嫿求你,你也不管?”李蘅兩手搭在他肩上,低頭看他,含著笑的眼眸彎彎的,好像一對小月牙。
“我與她並無交集。”趙昱解釋。
李蘅拉過他的手,放在自己腰上:“這個時候,你就應該摟著我。”
趙昱耳朵紅了,手卻握在她腰間沒有鬆開。
李蘅提起裙襬,坐到他腿上,笑眯眯地看著他。
趙昱面上泛起薄紅。
李蘅湊過去,在他紅潤的唇瓣上親了一下,小臉攀上了淡淡的粉,趙昱這樣看起來還挺乖的。
“姑娘,人來了。”
春妍又在外面敲門。
“去吧。”趙昱鬆開手。
李蘅抵著他額頭小貓似的輕噌:“你親我一下。”
趙昱眼尾殷紅,一時沒有動作。
李蘅在他懷中扭著身子催促他:“快點!”
趙昱單手捧住她的臉,在她唇上鄭重印下一個吻,羞赧地轉開臉:“好了,快去吧。”
李蘅含笑起身,低頭看自己的裙襬。
趙昱伸手給她整理了一下。
李蘅這才笑著開門去了。
趙昱抬手,指尖撫了撫自己的唇,唇上似乎還殘留了她身上淡淡的香氣。
她原是這樣的真性情,高興了便要親要抱。不高興了立刻翻臉,要趕他走。
*
李蘅從裡間走了出去,面上露出幾l分笑意。
林嫿和姚氏早已候在那處。
“侯夫人。”
姚氏一見李蘅出來,便笑著行禮。
她手裡拉了拉林嫿,示意她給李蘅行禮。
林嫿心中極不情願,但也別無他法,咬著牙低頭跟著福了福。
李蘅不是說了要和趙昱和離嗎?而且李蘅已經離開武安侯府了,還擺什麼侯夫人的架子?讓她們母女在外面等了這麼久。
“國公夫人太客氣了。”李蘅在主位上坐了下來,彎眸笑道:“就憑您曾養育過我十多年,這個禮也不必行的。快請坐吧。春妍,上茶。”
看樣子,林嫿母女確實是為了林撫成的事情來的,而且是真心實意想求她。否則,姚氏不會這麼客氣。
這些年,她空擔了一個“武安侯夫人”的名頭,給她行禮的人還真不多。林嫿母女這也是第一次。
“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說起這個我們心裡還怪過意不去的。”姚氏坐下來,笑著和李蘅說話:“當初的事情,讓侯夫人受了不少委屈,我這心裡一直不是滋味……”
她看著李蘅,實則在暗暗打量李蘅的臉色,試探李蘅的口風,看李蘅計不計較從前那些事。
“吃茶。”李蘅瞧見春妍端了茶進來,客氣了一句,這才笑道:“侯爺是天底下最好的兒郎,能嫁給侯爺是我的幸運,我感激國公夫人還來不及呢,又談什麼委屈?”
她挺佩服姚氏的。
當初,她在姚氏膝下時,姚氏曾教導她,無論心裡有多怨恨一個人,都不能在面上表露出來,而是要在背後慢慢算計,從而達到自己的目標。姚氏確實做到了,她從興國公府出來幾l年,姚氏沒有在言語上得罪忽略過她。但卻又實實在在地傷到了她,這就是本事。
而她,從前是一直做不到的。想想那個時候,處處有人庇佑,哪裡需要顧及這些東西。
如今她卻要用姚氏教她的這些東西,反過來對付姚氏,當真是有些諷刺。
姚氏愣了愣,一時間有些看不穿她說的到底是真心話還是反話。離開興國公府之後,李蘅成熟了不少,如今已經能獨當一面了。
再想想林嫿,她心中不由惆悵。
她定了定神,露出幾l分傷感之意,才情真意切地看著李蘅道:“這幾l年,我每每半夜睡不著,總是想起你在我跟前的光景。當初,是嫿嫿任性,硬逼著我拿回了給你的嫁妝,我心中難安。思來想去,還是想將嫁妝都給你。”
這嫁妝,自然不是白給的。
林撫成的事情眾所周知,李蘅沒理由不知道。
李蘅要是收下了嫁妝,那就等同於李蘅答應了會向趙昱求情,幫助林撫成出天牢。
當然,她是希望李蘅能收下這份禮的,這樣,林撫成出天牢的事才有希望。
“國公夫人說笑了。”李蘅笑了笑道:“我和侯爺的婚姻都已經走到盡頭了,這個時候了,還談什麼嫁妝呢?”
林撫成讓她做小妾,那樣侮辱她,姚氏給再多的銀子,她也不會替林撫成說半句話。
更
何況,興國公府還有可能是害她爹的元兇?
趙昱在裡間捧著書,聽到李蘅的話,不由從書中抬起頭來,將書冊放到了一邊,扶額聽著李蘅與姚氏說話。
“不會的。”姚氏笑著道:“前幾l日宴席上,夫人們閒談還說起,武安侯是個重情義的,這些日子常在梁國公府呢。”
李蘅垂眸笑了笑,不置可否。
“蘅兒。”姚氏面上有了親近之色,拉了拉身旁的林嫿道:“從你們各自歸家之後,嫿嫿她心裡一直有心結。這些日子,我也開解她了,她想明白了,總覺得對不住你,今日特意來給你賠個不是。”
她說著扭頭示意林嫿。
林嫿一臉的不情願,往前走了一步,低下頭語氣生硬地道:“李蘅,對不住,我……”
“行了,林姑娘。”李蘅打斷她的話:“不情願說的話,就不要說了。”
林嫿賠不賠罪的,她並不是很在意。
她和林嫿之間的恩怨,早就不死不休了。林嫿即使賠罪,也不是出自真心。而她,更不可能對林嫿毫無芥蒂。
所以,林嫿賠罪也沒有意義。
“蘅兒……”姚氏露出幾l分悲切來。
她想以此博取李蘅的同情。她知道,李蘅心腸軟。
“國公夫人。”李蘅打斷她的話,搖了搖頭:“我知道你們的來意,林大少爺入了天牢,也是我沒有想到的事。
侯爺的為人,你們是知道的。他對我,並沒有什麼夫妻情分。從前我在武安侯府時,求益陽長公主將我弟弟安排在兵部當差,侯爺都要讓我叫弟弟回來,只怕是用了他的關係。
如今,我已經回了梁國公府,我和侯爺就差一封和離書了,更是毫無情義可言。所以,你們還是另想辦法吧。”
她回絕得很乾脆,不想與她們虛與委蛇,並且有立即送客的打算。
趙昱在內間,聽得心中又酸又澀。此刻他才意識到,從前的他真是混賬,竟從未站在李蘅的角度考慮半分。
當初,他雖想好了讓傳甲進禁軍處,卻沒有和李蘅提過半句。
李蘅作為姐姐,自然憂心傳甲的前程,讓劉雅箐幫著安排差事也是情理之中。
他竟叫李蘅讓傳甲回來……他撫額嘆了口氣。
“娘,咱們回去吧。”林嫿也不想繼續留在這兒了。
李蘅這會兒說的話,倒是很入她的心。本來就是,趙昱對李蘅沒有絲毫情意可言,算李蘅還有幾l分自知之明。
她現在就想去將李蘅不能生育之事告訴趙昱,好讓趙昱早些和李蘅和離。
娘也是思慮不清楚,只要趙昱和李蘅和離了,她不就有機會了?她有了機會,難道不能求趙昱為她破例,放林撫成回家嗎?
“回去什麼。”姚氏皺起眉頭,訓斥道:“我在家裡是怎麼和你說的?這幾l年,我們都對不起蘅兒,要來給她賠罪。你就是這麼給她賠罪?還不快點!”
她說到後來,聲音拔高了,面有厲色。
“娘……”林嫿眼圈一紅,又羞愧又氣憤,幾l乎要落下眼淚來。
她回到興國公府之後,幾l乎可以說是眾星拱月,從來沒有人敢高聲和她說過話。
上次,姚氏即使語氣不好,卻也沒有如此嚴厲。
而且,今日是當著李蘅的面啊,姚氏竟然沒有給她留半分臉面,這叫她以後在李蘅面前怎麼抬得起頭來?
“別叫我,快點!”
姚氏絲毫沒有給林嫿留臉面的意思,反而愈發嚴厲地呵斥她。
“我為什麼要給她賠罪?”林嫿白淨的臉色漲得通紅,一改平日的柔弱,雙目睜大,氣惱至極:“我又沒有做錯什麼事情。原本就是她!是她奪走了我的身份,搶了我十六年的人生,她又不是您親生的,您憑什麼要給她嫁妝?我攔著有什麼錯了?昱哥哥原本也應該是我的,被她搶走了!
這件事情都怪你,都怪你和爹!說什麼捨不得我,非不讓我嫁給昱哥哥!要不然怎麼會變成今日這樣的情形?昱哥哥若是我的夫君,我又怎麼可能還要來求她?”
她指著李蘅,言辭激烈,眼圈通紅,淚水順著臉頰滾落下來。
這些都是她的心裡話,她心中怨恨姚氏夫婦良久,一直沒有說出來過,這會兒太過激動,話便脫口而出了。
姚氏沒想到她會這樣說,手捧著心口,一時也要哭出來:“嫿嫿,娘是捨不得你受苦,當時你病著,這才讓蘅兒替代你,委屈了蘅兒,你怎麼這樣想娘和你爹?”
她做夢也沒想到,在她面前乖巧溫順的女兒,心裡竟然這樣想的。這一刻,她有一種對這個孩子滿心的疼愛都付諸東流的感覺。
她想不明白,林嫿的性子為什麼會是這樣的?
“誰要你們心疼?你們毀了我一輩子!”林嫿憤怒地指責,又指著李蘅道:“如果不是你們,我會要受這種窩囊氣嗎?我用得著來求她?她算個什麼東西?梁國公府一個破落戶,有什麼資格讓我求她?”
她實在是受不了了!當初她在梁國公府時,受盡了人情冷暖。換成李蘅竟過得如此風生水起。
李蘅她憑什麼?憑什麼?
她恨!
“林姑娘,你要發瘋請出去發,我這裡不歡迎你。”李蘅不想聽她這樣說梁國公府,下了逐客令。
林嫿看向她,冷笑:“李蘅,你以為你隱藏得很好,誰都不能發現你的秘密嗎?我告訴你,你不能有孕之事,我已然知曉了。信不信我現在就去告訴昱哥哥此事,立刻讓你變成下堂婦?”
李蘅叫她說得懵了,一臉茫然地看她,什麼“不能有孕”?林嫿在說什麼?
“我就在這裡,有何話要告訴我,說吧。”
趙昱自裡間走了出來,站到了李蘅身側,睥睨著林嫿母女,神色冷漠端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