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方物 作品

第 59 章 第59回



他回頭招呼李蘅。




“我不想起來,你送來給我吃。”李蘅靠著床頭,懶洋洋地回他。




實則,她耳朵豎著呢。




沒有別的,她瞧見趙昱冷冰冰的樣子,就想折騰他,看他聽不聽。




外面安靜了下來。




她就知道,趙昱肯定不甘心這麼伺候她。




她也不說話。




趙昱站了片刻,想起她方才哭著喊著說“累”,想來是真的沒力氣,便默默走過去,將床幔掛在了帳鉤上。




李蘅靠在床頭,披散著一頭鴉髮絲,懶散地看著他掛起床幔,又一樣一樣地將飯菜端到床頭來。




不知怎麼的,她看到趙昱這樣伺候她,心情莫名好了許多,這會兒也不是很想和趙昱和離了。




趙昱要是一直這麼聽話就好了。




趙昱將碗筷遞給她:“可要我喂?”




李蘅笑起來,坐直了身子接過碗筷:“你這說話不是挺有趣的嗎?為什麼要一直板著臉?”




趙昱不理她,給她布了幾樣菜,端著飯碗默默坐在床沿上,陪她吃飯。




“誒?”李蘅心情頗好,吃了幾口,抬起腳尖勾了勾趙昱的腰。




趙昱往後讓了讓,有些無奈地皺眉望她:“好好吃飯。”




李蘅笑看著他:“趙昱,你告訴我,這是不是你長這麼大,第一次不是坐在桌邊吃飯的?”




肯定是,看趙昱彆扭的神情就能猜到了。




趙昱不理她,抿唇吃著東西。他雖帶過兵,打過仗,吃東西卻文雅得很,抿著唇一點聲音都不發出。矜貴的樣子就算是吃野菜,別人也會以為他吃的肯定是什麼山珍海味。




“哦,我想起來了,這肯定不是第一次啊。”李蘅自顧自地道:“你在邊關的時候,能不能吃上飯都不一定,哪裡還能挑地方?”




她才不管趙昱說不說話呢,她想說就要說。




趙昱瞥了她一眼:“那也不至於坐在床上吃。”




“我就坐床上吃,怎麼著?”李蘅坐直了身子,挑釁他。




“不怎麼,快些吃,一會兒涼了。”趙昱不和她計較。




“沒意思。”李蘅又靠了回去,小口吃飯。




趙昱不搭她話。他知李蘅近日脾氣大得很,一點點事情便要與他使性,鬧著要和離。




他避其鋒芒就是了。




兩人用過飯之後,李蘅一會兒要喝水,一會兒要洗漱。




趙昱也都依著她,一一替她做了。




李蘅心滿意足,側躺著臉枕在自個兒手臂上,笑靨如花:“趙昱,我困了,你不許熄燈,來哄我睡覺。”




趙昱面上泛起薄紅,李蘅之前從未提過這樣的要求。他依著李蘅的意思,沒有熄蠟燭便上了床。




床幔半隔開了燭火的光芒,床上光線迷濛,李蘅臥在那處,好似勾人的花妖。




趙昱好容易平息的熱血再一次湧動起來。




他上了床。




幾乎是他才躺下,李蘅纖細柔軟的手臂便朝他伸了過來,笑著勾住了他的脖頸。




趙昱也伸手將她抱在懷中。




黑暗中,兩人緊緊相擁,迷濛的光線好似更加能放大人的感官。




趙昱覺得懷中的人又軟又輕,好像他一用力,她就會折斷一般。他連抱著她,都特意放輕了力氣。嗅著淡淡的晚香玉香,下巴枕在她頭頂的青絲上,他心中有一種難以言表的熨帖。




李蘅貼在他結實的懷抱中,他的胸膛又結實又溫暖,腰線流暢分明,隔著中衣腹肌又潤又硬,觸在手心,好似暖玉。




李蘅仰起小臉,去啄他的唇。




趙昱早想如此。




兩人宛如天雷勾地火,當即便吻得難解難分。




李蘅扯著趙昱的衣裳,嬌哼了兩聲,手從他衣領伸進去,想摸他肩胛骨處的傷疤。




趙昱會意,唇沒有離開她的唇瓣,手底下卻十分麻利地將衣裳脫了,丟到一邊。




李蘅如願以償地摸到了那道粗糲的傷疤,他正在趙昱的肩胛骨上。她禁不住想起,和趙昱做夫妻的無數夜晚,她無數次地細細摩挲過這道疤痕。




趙昱更是在她細嫩的手心觸及到那道傷疤時,渾身一震,渾身熱血都奔湧起來,他呼吸急促,好似要爆體而亡一般。




李蘅好似輕笑了一聲。




趙昱不知她笑什麼,正疑惑時忽然悶哼了一聲,他窘迫極了,他下意識想躲開,但又有些捨不得。




“我也想幫你……”李蘅輕聲呢喃。




趙昱便沒有再躲開。自從李蘅離開武安侯府之後,他就再沒有碰過她了。李蘅甜美,他食髓知味,兩人天天在一起他都欲罷不能,分開這麼久他怎麼可能半分不想?




李蘅的手,軟的像天上的雲彩,嫩的像朝露下新開的花瓣。




他曾無數次牽過李蘅的手,她的手小小的,綿軟白淨,十指如筍,像白玉捏就的。




她人聰慧,手卻笨拙,做起從未做過的事,生疏得很。




許久,李蘅終於瞧見了趙昱狼狽的樣子。




她疲憊地靠在床頭,笑看著趙昱窘迫地“逃”出床幔。




好一會兒,趙昱才回到床上,卻又是一副衣衫整齊,禁慾無求的模樣了。




“我手痠。”李蘅將兩隻手對著他:“你給我揉揉。”




方才累太久了。




迷濛的光線遮住了趙昱面上的窘迫,他握著她兩隻綿軟的手輕輕揉搓。




“往上一點,對,就是這裡。”李蘅舒服地謂嘆了一聲。




趙昱替她揉著手腕。




“你今天住這兒?”李蘅懶洋洋地問他。




趙昱“嗯”了一聲。




“住吧。”李蘅打了個哈欠:“我困了。”




“睡吧。”趙昱將小毯子遞給她抱著,又繼續替她揉手腕。




“趙昱。”李蘅闔上眸子,又想起來喚他。




“嗯?”趙昱應她。




李蘅又打了個哈欠,有些含糊地問他:“明日你大嫂成親,你去赴宴嗎?”




今日春妍還跟她提起這件事來著,她這會兒想起來了。




趙昱問她:“你去不去?”




“我當然要去了。”李蘅笑起來,不像方才那麼睏倦了:“我還要聽她喊我‘姑奶奶’呢。”




她沒有別的打算,也不準備給黃素芬什麼難堪,就真的只是去赴個宴罷了。




以黃素芬的為人,她不需要做任何事情,只需要坐在那裡,就夠黃素芬氣得了。




她絲毫不覺得自己這樣做有什麼不對。之前在武安侯府時,黃素芬處處針對她,挑唆韓氏和趙月茜欺負她,她離開武安侯府之後,黃素芬還在背後編排她,造謠她。




她只是在黃素芬再嫁這一日,膈應黃素芬一下,這壓根兒算不上是報復。




不過,她是一定要去看一下的。確認一下,黃素芬確實嫁給了李福印。




不親眼看到,她笑得不放心。




“我陪你去。”趙昱回她。




李蘅頓了片刻道:“你還是彆氣吧,免得他們不知道怎麼招待你,還不自在。”




趙昱對於外面的那些人來說,簡直是宛如神祇一般的存在。真要是去了,李家估摸著會覺著全家臉上都有光,能同人炫耀好些年的那種。




“無妨。”趙昱不甚在意。




“隨你。”李蘅道:“我可告訴你,我們家的親戚多數都是窮酸,家境沒有多好。你不去沒事,你要是去了嫌這嫌那的,可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她可是要臉面的人。




“放心。”趙昱有些無奈:“快睡吧。”









翌日。




李蘅尚且在睡夢之中,便被春妍叫醒了。




“姑娘,姑娘。”




“嗯?”李蘅迷迷糊糊的,幾乎睜不開眼,翻了個身拉過被子裹著自己問她:“一大清早的擾人清夢,怎




麼了?”




“姑娘(),不是奴婢故意打擾您?()_[((),您聽聽這個消息,一定不會困的。鄒祥安找到了!”




春妍笑著掛起床幔,口中和她說著話。




“鄒祥安……誰啊……”李蘅半睡半醒的,一時沒想起來是誰的名字,只覺得有些耳熟。




春妍聞言著急了:“姑娘您忘了?就是咱們國公爺的副將啊,老夫人說喜歡酗酒的、父子二人相依為命的那個……”




“鄒祥安!”李蘅一下驚醒了,掀開被子坐起身來看向春妍:“你說鄒祥安找到了?在什麼地方?”




“就在西城,姑娘,咱們家的這些人還有點用處,這找人也沒找多長時間,就找到了。”春妍笑著道:“姑娘真是調教有方。”




“你少拍馬屁,我能教他們什麼?”李蘅下床穿了鞋:“主要還是祖母說得線索清楚,所以好找,若是信息模糊,恐怕憑他們這些三腳貓,是找不到的。”




她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可不敢自以為是。




“您給他們請了教頭啊,有人教和無人教,肯定是不一樣的。”春妍取了衣裳來。




李蘅聞言笑了:“這個倒是,不過,我只是想讓他們將身手練得好一些,可別到時候遇到什麼事,就被人打得落花流水的。”




“怎麼可能呢?”春妍笑,扶著她在銅鏡前坐了下來:“姑娘,今日您綰個什麼髮髻?”




“隨意。”李蘅不大在意這個。




春妍想起來道:“對了,姑娘今日還要去李府赴宴呢,綰個高飛髻吧,壓死黃氏一頭。”




“不用。”李蘅聽得笑了:“我要壓她做什麼?就還梳墮馬髻吧。”




黃素芬原本就比不過她,如今更是不值一提。她要是真為了黃素芬做什麼,那才是自降身份。




“好。”春妍應了,不放心地問:“那今日要去赴宴,姑娘還來得及去找鄒祥安嗎?”




“來得及,喜宴要到晚上呢。”李蘅道:“祖母給我銀子,我說買東西帶去李家做賀禮的,還沒買呢。正好路上買了,晚上帶過去。”




“奴婢聽姑娘的安排。”春妍自然沒有異議。




主僕二人收拾妥當,填飽了肚子,便上了馬車,一個趕車,一個坐在車裡,動身去西城那邊找鄒祥安了。




馬車走到半道上,忽然停住了。




“春妍,怎麼不走了?”李蘅察覺不對,詢問了一句。




“姑娘,路堵住了,您快看!”春妍招呼她:“那不就是黃氏所住的如意客棧嗎?她居然有這麼多的嫁妝?”




李蘅聞言,挑開馬車前遮縫的氈布,朝著春妍所說的方向看了過去。




果然是如意客棧。門口停了三輛露天的馬車,將路都擋住了,只留下小半邊,可以供行人走過。那些馬車上面放著一排排紅色箱子,箱子上綁著大紅花,很是喜慶,一瞧黃素芬便知是辦喜事的。




李蘅看了兩眼,放下氈布簾子笑著道:“傻春妍,那些箱子都是空的。應當是黃素芬拿來充門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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