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不在家 作品

第 83 章

 他知道後宮肯定也被水淹了,擔心她害怕,所以過來看看,如今見她依然精神百倍,且看上去還帶著宮人用了沙袋子擋水,這才放心了。

 希錦聽著,也是驚訝:“那你?”

 阿疇低聲解釋道:“這雨下了兩天一夜,燕京城北一代引發了山體滑坡,造成一些傷亡,降雨也讓河水漫溢,有決口之災,不只是燕京城,昨晚幷州傳來急報,半個州縣都已經淹了。”

 希錦愣了下,這才意識到,自己在宮中都這麼狼狽了,那外面的老百姓——

 不敢細想。

 當下喃喃地道:“那,你換身乾淨衣袍?”

 阿疇略點頭:“嗯。”

 於是他馬上換了衣袍,匆忙喝了口香飲子,便出門去了。

 希錦站在門前,看著他的背影,看他翻身上馬,看那駿馬淌著水過去,有侍衛並太監前後簇擁著,遇到水勢低窪處,那侍衛和太監半截身子幾l乎都泡在水中的。

 她便讓人取來了那皇城佈局圖,往常自然是沒興致看這個的,多無趣啊。

 不過現在事關自己,便也趕緊仔細看,這皇城是古城了,其實歷年都會進行城基加固的,城牆外側也用條石迭砌了一週護城的泊岸,連通著那城牆外的溝渠。

 一旦有什麼水患,北部東西兩隅的洩水涵閘便會開啟,城內的積水便會排出城外,而如今因是洪澇季節,為了防止防止外水倒灌入城,那洩水涵閘時關上的,這可謂是固若金湯了。

 希錦時不時打探著消息,多少也知道前殿的情況。

 如今皇城竟然遭了水災,河水暴漲,朝中大臣便分為兩派,一派的意思是可以在城上開一個缺口,以分流洪水,另一派的意思是,疏散燕京城外百姓,打開洩水涵閘。

 兩邊爭論不休,決議不下。

 那天莫太妃過來,提起這件事:“如今滿城都是議論,一個個人心惶惶的,聽那意思,也就看今日了,若是今日這雨再下大了,就必須早做決斷。”

 希錦多少明白了:“若是不下,那自然是好,這水便能慢慢紓解了。”

 莫太妃點頭:“若是繼續下,再不採取措施,宮裡頭倒是還好,到底地勢高,外面只怕是麻煩了,聽說如今因為洪水,城門大關,城中日常所需都開始緊張起來了。”

 希錦聽此,也覺得此時棘手。

 燕京城是偌大一座皇城,這種皇城每日所需供應那都是數不勝數的,不說別的,就是所用的水,那都要不知道多少車來拉。

 如今下這麼一場大雨,多少事都耽誤了。

 就這麼提心吊膽的,一直到了晚間時候,這雨再次下起來。

 希錦聽著這雨聲,只覺得胸口都是悶疼的,這雨落在屋簷上,卻像是敲在她的心上。

 從未有一刻,她這麼希望雨停下來,恨不得跪下來求老天爺,你就停了這雨吧。

 也是因為這雨,希

 錦竟久久不能入睡,翻來覆去的,滿心只剩下那雨了。

 這時候,阿疇回來了。

 這幾l日為了不攪擾她歇息,他回來後都乾脆歇在偏殿的。

 今晚他也是如往常一般,先洗過,換了乾淨衣袍,這才過來看看希錦。

 誰知道來了後,卻見原本應該睡著的希錦還睜著眼睛呢。

 他頓時蹙眉:“怎麼還沒睡?”

 希錦搖頭,有些茫然:“睡不著。”

 阿疇溫聲道:“怎麼了,是外面雨大,吵了你?”

 說話間,他也就上榻了。

 希錦便偎依過去:“這雨什麼時候停?”

 阿疇:“也許明天能停吧。”

 顯然他說這話的時候,心中也沒什麼底氣。

 其實坐在龍椅上,身為一國之主,最盼的就是風調雨順,風調雨順才能政通人和,最怕的是旱澇災荒,百姓遭殃,為人君者也跟著憂心。

 希錦:“我聽著,如今朝中分歧很大,吵嚷著要不要開啟洩水涵閘?”

 阿疇頷首,道:“是。”

 他並沒繼續往下說,不說的意思是,不方便提。

 希錦見此,也就不問了,只是道:“那早點歇息吧。”

 阿疇攬著她,低聲解釋道:“你不用擔心,這件事我心裡已經有了成算,今日就能解決了。”

 希錦:“嗯,知道。”

 阿疇:“近日若是有那韓夫人進宮來,說了什麼,你不必聽就是了。”

 希錦聽著,心裡一動。

 阿疇:“朝堂上鬧得厲害,況且如今市舶司稅賦大增,必也生了蛀蟲,該整治的總歸要整治。”

 希錦便懂了。

 那韓相權大勢大,為百足之蟲,當年他們還在汝城時就聽過他的大名。

 如今他為了鞏固自己的權位,更是聯姻了陸簡。

 其實他到了這個位置,也許也想撤,但他多年經營的勢力盤根錯節,就是他自己想撤,他下面那些人怎麼輕易能撤。

 牽一髮而動全身。

 是以韓相到底是惹了阿疇的不喜。

 她躺在那裡,聽著外面的風雨聲,卻是想起那陸簡和小舅母來。

 自從陸簡成親後,那韓淑修成為帝后的舅母,她也每每過來宮中和希錦說說話。

 其實希錦和她雖然年紀相仿,但也談不上多好,無非是尊她一個長輩,好在那韓淑修性情實在是溫順,做事循規蹈矩的,就跟一個呆木頭般,倒是讓人生出一些憐惜。

 那韓相一手遮天,是最精明不過的,誰想到竟然養出這麼一個孫女。

 她雖然對陸簡諸多腹誹,但說實話她也希望陸簡能夠夫妻舉案齊眉,有一段好姻緣。

 希錦便試探著道:“我聽著,小舅母如今也已經有了身子,想必舅父也是喜歡的吧,韓相那裡——”

 她看他。

 阿疇明白她的意思,略沉吟了下,他望著窗外那殿宇,到底是道:“他既願意和我外家結秦晉之好,但凡他從此循規蹈矩,有他家孫女一半的安分,可保壽終正寢,福澤子孫。”

 他其實也不想才剛登上大寶,便血洗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