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不在家 作品
20.第 20 章 她要休夫
她到了那盧大人府中,先給門房塞了銀子,央求對方給說情,門房看著銀子的面,也就說了實話,說盧大人今天過去百樂樓吃酒去了。
希錦明白,這百樂樓是汝城最大的酒樓了。
其實去那裡吃酒,難免要召來歌妓聽些彈唱散耍之類的,這種場合實在不是希錦這樣的當家大娘子適合去的。
不過事情被逼到了這一步,她也只能鋌而走險了。
她不敢耽誤,當即趕過去百樂樓,卻見那酒樓實在是奢華,足足尋常房屋三層高,門前用長木杆打起來和樓齊高的綵樓歡門,每一層都妝點了花鳥飾物,簷下又有垂掛絲綢流蘇,精巧又華麗。
那門前來往客人全都是滿身綾羅的男人家,還有小廝前簇後擁的。
這種場合,希錦沒去過,也沒法貿然進去,她沒辦法,只能等在一旁候著。
她想著,那盧大人是市易司的大老爺,必然是有些派頭的,應該比較惹眼。
她這麼等著間,也和旁邊賣果子飲的婆婆搭搭話,對方倒是好性子,她大致打聽了打聽,知道盧大人經常過來吃酒。
那婆婆知道她來求盧大人辦事,那眼神就頗為同情:“你家裡阿郎呢?”
希錦道:“外子早不在人世了。”
那婆婆便同情起來,嘆道:“小娘子生得如此絕色,結果卻要自己為生計奔忙,也是可憐。這樣吧,等會盧大人出來,我給你指指。”
希錦自然連忙謝過,又特意買了她幾份果子飲在那裡喝著。
如此等了半晌,終於等得一個,穿著杭綢的直裰,留著絡腮鬍子,好生威風的樣子,那婆婆說這就是盧大人。
希錦當即上前,見過了盧大人。
那盧大人驚奇地看著希錦,自是看得眼前一亮。
這小娘子生得眉目如畫,膚光賽雪,在這喧嚷街市上,在那綵樓歡門映襯下,竟是猶如一抹仙影,容色絕麗,讓人不可直視。
他偌大年紀一個官爺,一時竟有些臉紅,當下忙道:“小娘子,你如何知我身份,如今攔我去路,又有何貴幹?”
希錦便微低著頭,將自己的來歷說了,又提起那批貨來。
盧大人聽著連連蹙眉:“你們家的事我知道的,是我經手辦的,之前已經發了批文,你們怎麼不跟著寧家一起把這事辦了?”
希錦無奈,只好說起因為身子不適,就此錯過了。
盧大人的視線掃過希錦,她生得嬌美不可方物,這樣的身子骨可能確實弱了一些。
不過他越發疑惑:“你是自己操辦這批貨嗎,你家中阿郎呢?”
別人不提這個也就罷了,一提這個,希錦只覺悲從中來。
好恨好恨,恨阿疇!
不過她還是勉強忍下,咬著唇,很無奈地道:“家中阿郎身體病弱,也只好奴家出面了,是以還望大人通融。”
盧大人不免越發多看了希錦一眼,卻見她兩眼彷彿要沁出水光來,看得人實在可憐。
他心中微凜,連忙收斂了心思,故意道:“這事既是錯過了,再辦,可就不好辦了……”
希錦心裡多少明白的,這種人得餵飽他。
當下便道:“盧大人,借一步說話?”
盧大人便心神盪漾,難免多想了,當下跟著希錦過去了一旁偏僻處,希錦看看四周圍沒人,便不著痕跡地將那金碗塞給了盧大人:“還請盧大人幫著通融通融。”
盧大人摸了摸那包囊,其實多少有些失望,看來是他想多了。
不過冷靜一想,這小娘子生得如此美豔不可方物,又是寧家不知道哪房的小娘子,寧家雖然是商戶,但在本地也有些名望,強龍不壓地頭蛇,這自然是不好招惹的。
如今能得一物件,倒也不錯。
當下便也舍了那旖旎念頭,乾脆將那包囊揣在袖中,卻是道:“放心,放心,這件事,其實要說辦,那也是順理成章的,這樣吧,趕明兒你過來我們市易司,到時候我把那公憑給你,你拿著過去碼頭就是了。”
希錦聽著,自然是感激不盡,千恩萬謝過,這才和盧大人告辭了。
回家的路上,她頓時輕鬆多了。
其實她明白,如果不捨去這個金碗,事情也許也能辦成,但是那不知道要花費多少精力,又經歷多少磋磨,現在豁出去了,好歹事情辦成了,早點把貨要回來,省得夜長夢多。
自己家族長和這盧大人關係尚可,他既然收了自己東西,倒是也不至於坑了自己,如今自己就追著他辦事就是了。
其實說起來,捨出去金碗容易,但是把這金碗送給人家,那才是難呢。
如果不是寧家和盧大人的關係,人家未必就輕易收了,不豁出去臉皮,一般人還不好意思送呢。
希錦惦記著芒兒,便快步往家走。
她想著趕明兒儘快趕過去市易司,把這件事辦妥當,這樣她的心就落定了。
至於辦妥了後——
希錦想起那阿疇來。
到時候,她就和他算總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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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中後,卻見芒兒已經發起了熱,額頭燙燙的。
當下心痛得要命,連忙讓周福去請大夫。
芒兒高熱,難受,口中喊著疼,希錦將他摟在懷中,又用熱毛巾為他擦拭降溫,心疼得直掉眼淚。
她雖已經十九歲,但早年有爹孃應承著諸事,後來爹孃沒了,好歹有阿疇,許多事阿疇都能擋擋。
可如今爹孃不在了,阿疇也不在,就她自己,這種孩子生病的事也不好假手於人,只能自己擔驚受怕了。
大夫來了後,說是風寒,給開了藥,奶孃急匆匆去抓藥,抓藥後又煎熬,總算給芒兒吃上,誰知道芒兒卻嫌苦,死活不吃的。
希錦沒辦法,和奶孃一起小心哄著,拿梅子糖喂,總算是吃下去大半碗。
吃下去後,希錦稍微放心,正要吩咐奶孃再喂,芒兒卻突然“哇”的一下,直接給吐出來了。
全都吐了!
白餵了!
希錦直接想躺在那裡哭,她不幹了,她要哭著喊娘!
可她沒娘了,她當了人家娘。
她現在是當家娘子,底下丫鬟奶媽,還有自己的骨肉,這些都要由她來做主。
她抹了眼淚,吩咐道:“再去熬一份吧。”
秋菱急匆匆跑出去了,穗兒收拾,奶孃和她一起鬨著芒兒。
希錦摟著芒兒,一聲兒一聲兒地哄,說了許多好聽的話:“你要吃藥,吃了就好了,好不好啊芒兒聽話?”
她幾乎要哀求他了。
她當然知道藥苦,她小時候也不愛吃,也會哭鬧,那時候爹孃一起鬨著她吃,恨不得許諾要把天上的月亮摘下來。
如今芒兒他還那麼小,他哭鬧不吃,他吃著吃著吐了,他也很難受啊!
所以他又有什麼錯呢,他連個親爹都不在身邊,他憑什麼不哭不鬧?
他只是沒她有福氣罷了!
希錦心疼地抱著芒兒,低頭親他的鼻子,親他的小臉:“我的芒兒最好了,這麼懂事這麼聽話,芒兒聽話好不好,既是病了,就要吃藥,我們只吃這一次,吃過後娘給你吃冬瓜糖——”
她這麼親著,突然覺得:“他好像不燙了。”
奶孃也摸了芒兒身上,一時驚喜連連:“退了,退了,瞧,我摸著後頸這裡發潮,要出汗了!”
希錦也是喜出望外:“竟好了!不燒了!”
一時歡喜得恨不得將這小人兒摟在懷裡不鬆開。
她家芒兒就是懂事,怕她操心,這不自己就好了?怎麼就有這麼懂事的孩子呢!
不過她自然也不敢大意,畢竟高熱可能反覆的,當下仔細呵護照料著,又讓秋菱熬了稀粥,要熬得稀爛,等會餵給芒兒吃。
之後希錦自然還是小心翼翼的,時不時去摸摸芒兒額頭,看他燒不燒,好在後面並沒燒起來。
一直到了很晚,希錦才略放心,餵了些稀粥後,讓奶媽把孩子抱過去。
第二日,外面五更時候,希錦便起來,先過去看了芒兒。
聽奶媽那意思,小人兒這一夜好像做了噩夢,睡得並不踏實,不過好在並沒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