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不在家 作品

18.第 18 章





眾人聽著,心想這說句不好聽的,不就是又要當婊子,又想立牌坊嗎,自己吃了他們寧家多少,還想要那清廉好名聲。




啊呸!




但大家也就心裡這麼想,嘴上哪敢露出半點意思,反倒是好一番誇胡大人英明,胡大人清廉。




回到家後,大傢伙把這事一提,難免憤憤,覺得貪官欺人太甚,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他們寧家再是富有,見到人家衙門眾人永遠也得陪著笑臉,好在事情辦妥了,辦妥了就成。




於是寧家人通知各房:“如今我們的貨船就扣押在碼頭,市易司已經發了公憑,我們要拿了公憑過去碼頭,由市易司進行點檢,之後就能按照我們的採買憑證和沿路公文提到我們的貨物。”




其它各房哪知道這其中詳細,便是出錢也是出的寧家公中錢,沒從自己錢袋子中出便覺得還好,於是大家歡欣鼓舞的想著到底是背靠大樹好乘涼,這麼難的事,族長和二伯到底是辦下來了!




希錦也是鬆了口氣,鬆了口氣之餘,卻對阿疇道:“你看,要不我說四哥好好學,他若考中了,總歸是咱們寧家一族的,到時候咱們朝中有官,遇到什麼事好歹心裡有譜,就算送禮,也知道人家衙門朝哪兒開,這若是換個尋常人家,求都不知道求誰去!”




希錦對當官的是敬仰羨慕的,沒辦法,這就是商賈買賣人的心結。




商賈人,一輩子當不成官,一輩子對著當官的賠笑,一輩子羨慕人家當官的。




阿疇提醒:“我們儘快趕過去吧?”




希錦:“嗯,你帶著銀子,和大傢伙一起去。”




當下趕緊收拾,讓阿疇跟上,臨走前又叮囑:“你要記住,萬事聽大傢伙的,跟著大家走,不可自作主張,不可擅自行動。”




阿疇:“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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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疇拿了銀子並各樣文書,包括自己的採買憑證和沿路公文,趕過去寧家大廳,很快各房全都到齊,便出門上了牛車,大家浩浩蕩蕩出發了。




郎君們走後,各房娘子們聚在一起,難免討論起來這個事,都覺得這事也算是峰迴路轉了。




希錦自然也覺得好,她現在已經開始憧憬那六重緯將會漲不少價錢了。




她是這麼盤算的,那皇太孫丟在哪裡,丟在衢江上游馬金溪後,馬金溪距離自己這汝城,說遠不遠說近不近,大概三五百里地罷了。




其實這個距離,那皇太孫完全可能飄零到他們這裡。




皇城司指揮使來到汝城,自然是事出有因,她估摸著,也許這位指揮使就是來找那丟失的小皇孫的!




霍二郎說,這小皇孫不好找,可現在人家既然派人來了,說明不是無的放矢,說明不是漫天亂找,說明人家可能已經有線索了!




如果找到小皇孫,那她的那一番推測是完全能說得通,這樣的話,六重緯大漲,她就要發財了。




她想到這個,便美滋滋地抱著芒兒:“等娘掙了錢,給芒兒置辦宅子,就買之前咱們看中的那一套!”




芒兒聽著,高興得很,拍手笑道:“玉墜,玉墜!”




希錦聽著,嘆息:“怎麼成天就知道玉墜,看,你爹爹給你弄的好玉墜,沒花多少錢呢,這個多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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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疇跟著族中人出了家門後,便騎了馬,準備趕過去碼頭。




出了汝城城門,沿著那官道往北走便是,走了二十幾里路,便到了碼頭,江邊荒草漫天,間或有幾處屋舍,江上停泊著些船隻,隱在那初發的蘆葦中。




阿疇很快看到了自家的船隻,用鐵鏈條拴住了,且那船上貼了市易司的封條。




當下由一位族中堂兄出面,和對方交涉過,碼頭稅役看了下公憑,表示這些貨物他們要派人上船點檢,點檢過後,貨物才能帶走。




大家自然沒意見,於是便等著碼頭稅役逐個點檢,點檢過的貨物,便要交上那採買憑證和沿路公文,之後畫押簽字,碼頭稅役會為公文蓋上紅章,這樣憑著公章就能卸貨了。




阿疇也隨著大家等在人群中,誰知道這麼等著時,就見那邊泊船坐下幾個人,都是前簇後擁的。




春日的陽光下,阿疇看過去,那幾個人中,走在最前面的穿了朱衣朱裳,扎系羅料的大帶,又有緋色羅料蔽膝,就在他的身後,還有幾個身姿挺拔的護衛。




他便略側過身去,假意看一旁的蘆葦。




這時候就聽旁邊的幾個堂兄小聲說話,卻是說起,從那船上下來的,其中一位赫然正是汝城知縣胡大人。




“那邊胡大人陪著的就是朝廷欽差了,皇城司指揮使聶大人。”




“聽說這次他們來,就是視察汝城風土民情的。”




阿疇微低著頭,看著江邊的水草,那水草才發出嫩芽,溼漉漉的翠綠。




他聽著寧家族長已經上前,去給知縣胡大人見禮,也趁機和那位聶大人搭上了話,言語中自然諸多恭維。




那聶大人年已五十了,留著長鬚,頗為健談,便問起族長汝城的種種,族長自然都一一答了。




這麼說著話,那聶大人便邀請寧家青年才俊上船一敘。




知縣胡大人見此,也笑著說:“難得聶大人今日有興致,這貨船點檢也要些時候,你們都上來吧,正好一起說說話,也好讓聶大人聽個新鮮。”




眾人聽這話,都驚喜不已,要知道他們這種尋常商戶人家,平時能和知縣大人說上話,那都是萬般榮幸。




如今皇城司指揮使竟然要和他們說話了!




要知道皇城司指揮使那開始官家身邊的人,是能見到天子的。




就在大家雀躍興奮,並整理衣冠準備去見這皇城司指揮使時,阿疇已經不著痕跡地落在了人後,大家說說笑笑的,並沒有注意到最後面的他。




他便在一個不經意間,隱到了馬車的後面。




站在馬車後,他抿緊唇,屏住呼吸,一動不動。




有一匹馬正在低頭吃草,鼻子裡發出灰灰的聲音,它吃著吃著,彷彿注意到了他,便略抬起頭看他。




一人一馬在這一刻對視。




阿疇給那匹馬一個安撫的眼神。




那馬也許通人性,也許不通,但好在它重新低下頭,繼續吃草了。




阿疇閉著眼睛,聆聽著那邊的動靜。




他聽到大家好像都見過了那位聶大人,之後上了船,大家說笑起來。




這次過來的寧家子弟大概有七八個,一時也沒人注意到他不見了。




他素來是安靜的,不起眼的,哪怕相貌再出挑,也可以做到在人群中少有存在感。




他生在東宮,自小被父親精心培養,也曾學過一些武藝,之後遭遇變故,八歲便浪跡於市井,一直不曾被人發現,如今是大有經驗。




大隱隱於市,他隱姓埋名,成為寧家的贅婿,一直也是不起眼的。




當下他低垂著頭,繞過旁邊一處水草,之後隱入了那荒草中。




從那裡,他可以繞過官道,徹底消失在他們的視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