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 23 章





“你趕緊交代清楚,你到底什麼成分?!”




盧崇文正要說話不讓他們隨便議論,伊曼雖然是那樣的身份,卻有苦衷在。




伊曼嬌小的身子站在所有人面前,率先開口道:“既然大家都對我的成分有疑問,那我就明說了。我的確是資本家成分。”




這話再次讓場面炸鍋。




“老天爺,咱們部隊怎麼能讓這樣的人混進來。”




“滾出033!必須把她攆出去。”




“打倒資本家!”




...




現場一片混亂,盧崇文冷著臉注視著面前的人們。




跟在她身後的婦委會同志們面面相覷,不知道應該幫哪頭。




伊曼冷靜地等周圍的聲音小了,繼續說道:“我雖然是資本家成分,可這並不是願意得的,沒有辦法選擇自己的出身。我一心想著革命事業,根本沒有做任何辜負國家和百姓的事情。”




一位梳著學生頭的年輕女同志不由分說地喊道:“你別廢話了,所有人都是這樣說,沒被抓起來之前,你還不是享受到資本家的生活?你吃的飯、喝的水不都是資本家給的?我們就要打倒你!”




她說這話的同時,把右手高舉,彷彿上面隨時能夠出現紅袖章。說完話,還不忘往兩邊看看,希望得到更多的認同。




這樣的趨勢並不好,看的盧崇文眉頭緊皺。好在部隊軍屬經常會上思想課,知道有些事情在外面可以,在033是被禁止的。




特別是喊口號、扣帽子、衝到別人家裡翻箱倒櫃、捆著人遊行...這些事情是絕對不允許發生的。




她沒有得到想要的認同,甚至沒人跟她一起舉起手。大家都知道,說別的可以,說這個問題就大了。搞不好還會連累當兵的家屬。




伊曼相比之下很冷靜,緩緩地說:“我並沒有白吃家裡的飯、白喝家裡的水。這些年我都是憑著自己的勞動獲取報酬。我也是被資本家壓迫的勞苦大眾之一。”




盧崇文在邊上:“你們不要起鬨,伊同志說的話我都可以作證。”




學生頭的年輕女子站在人群前面,指著伊曼說:“你有什麼證據可以證明自己是被迫的?”




伊曼當然可以證明,不過沒必要跟找茬的人證明自己。就是不知道這位女同志為什麼會針對自己。




伊曼還沒開口,盧崇文先說道:“我來替她說,她的情況我都知道。”




學生頭沒想到盧崇文這樣護著伊曼,頓時小聲說:“那你說。”




盧崇文太知道這種小年輕就是唯恐天下不亂的心理,恨不得全世界都關注著她才好。




這件事就要在這裡解決,要不然再傳到別的地方去,發酵起來後果很嚴重。




盧崇文向前一步說:“伊曼同志在過來之前,成功阻止家人私逃海外、破壞偷渡線路,獲得了地方政府的個人三等功獎勵。”




學生頭瞪著眼睛說:“口說無憑。獎勵在什麼地方?”




伊曼很無語,她並不想一個勁兒的自證。倒是盧崇文怕她被氣壞了,當眾說錯話出問題,給了伊曼一個安心的眼神,繼續說:“已經下來了,本來今天禮拜一下午婦委會的時候會頒發。沒想到遇到這樣的事。”




伊曼真沒想到獎勵來的這麼及時,她轉頭看向那位學生頭,對方也是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




盧崇文叫來一位婦委會的同志,對方跑回辦公室,飛快地拿著一張獎狀和信封出來,當著所有的人面,盧崇文打開獎狀指著上面的名字和公章說:




“伊曼同志幫助省公安廳打擊犯罪,特此由省政府頒發個人三等功一個。這裡是獎金,五佰元。你們要是不相信,可以靠近看看。”




伊曼還沒有看到自己獲得的獎狀,她抿唇瞅了瞅,見到面前的人們還有疑問,於是說:“有什麼話可以問。”




對方是個年輕家屬,剛隨軍過來無比的思念父母。她開口問道:“你這樣說好聽點叫做大義滅親,說的不好聽就是六親不認,我說的難道沒錯嗎?父母不管什麼成分,即便你無法選擇,他們也是你的父母,給了你新生命——”




“那是你的父母並不是我的父母。”伊曼本不願提起這件事,她深吸一口氣,盧崇文走過來摟著她的肩膀給她鼓勵。伊曼沉沉地說:“我的父母不但是資本家,還是想要把我賣掉的人販子。跟他們生活在一起的期間,我日夜幹活,吃不飽、穿不暖,還得防範著被他們下藥賣錢。這樣的父母給你,你要?!”




年輕家屬連忙擺手:“不、這不是父母,這是仇人,我才不要。”




伊曼冷笑著說:“在這裡貼大字報的人沒安好心,破壞家屬村的安定團結。我好不容易從別處逃到這裡,寫這大字報的人是又想把我重新送回到南關嶺,送回到禽獸不如的父母手中麼?”




後排墊著腳看熱鬧的嬸子,也就是剛才罵伊曼喝人民的血、吃人民的肉的那位,忽然發問:“那你無緣無故就往這邊跑,誰知道你為了什麼?!”




她話音剛落,伊曼擲地有聲地說:“我是過來跟顧爭渡結婚的!”




這話說出口,伊曼看著面前各式各樣的面孔,胸腔裡充滿快意。




問話的嫂子沒想到她能直截了當的說出這樣的話,嚇得捂著嘴往後退。




其他人也都相互看著眼色,這、這也太大膽了吧。




人群裡一位高挑的女同志用讚賞的眼神望著伊曼。這樣的勇氣和堅定,都是值得她學習的。




伊曼望著悶不做聲的一幫人說:“我雖然不夠資格拿槍面對敵人,但我能夠成為顧爭渡最可靠的後盾。讓他沒有後顧之憂的保家衛國,守衛這片邊疆之地。如果革命需要我,我也會跟他一起,義不容辭的衝向前線。”




盧崇文微笑地看著她,此時不得不承認顧爭渡的眼光好。許多人認為顧爭渡是因為伊曼漂亮才處對象,實際上,伊曼這句話才為重要。




兩個人在一起就是靈魂上的吸引,冥冥之中,伊曼的倔強、勇敢與純粹,才是真的吸引顧爭渡的地方。




人群當中那位高挑的女同志開始鼓掌,她絲毫不畏懼其他人的目光,幫著伊曼說:“說得好,顧團長的妻子就應該有這樣的氣魄。誰要是覺得她不夠好,誰先去拿個三等功再說。”




伊曼詫異地望著人群當中的女同志,她並不認識對方。




“你好,伊曼同志,我叫鍾玖冉,是剛調過來的文藝老師。”鍾玖冉大大方方地站出來,跟伊曼握手。




伊曼也伸出手說:“你認識我?”




鍾玖冉想認識伊曼,想知道顧爭渡喜歡的人會是什麼性子。找過來之前,她甚至想自己差到哪裡了。




她不服氣。




聽到這裡,看到對方面對著一群心思各異的人,能夠大方承認跟顧爭渡的感情,坦誠以後得嚮往,這的確比她有勇氣。




鍾玖冉想要學會伊曼的勇氣,她就是沒有勇氣才會晚了三年到這裡。




這不怪任何人。




聽到伊曼的問話,鍾玖冉深深吸口氣拉著伊曼的手說:“對,我認識你。”




沒等伊曼開口,對方又說:“我原先喜歡顧爭渡來著。不過現在,我更喜歡你。”, ,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