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長 作品

第五十九章 箕壁翼軫(七)

紀伯陽失笑,

幾乎就想用書敲開她的腦袋。

“你忘了你是被七夫人強買進來的了?”他道,“等你的賣身契在官府那邊銷了,你還是同以前一樣,是自由身,沒有人能逼你做誰的婢女。”

小芙就這麼看著他,舌尖抵著上顎打著圈地覺得癢癢。

她心一橫,索性走到紀伯陽跟前蹲了下來。

“我是個誰對我好我就會對誰好的人。”她仰著頭看他,“院子裡沒有姑娘,男子總有粗心大意的地方,我雖然笨手笨腳的,可力氣足夠使,我能照顧你。”

午後的陽光撒在她面上,光潔臉頰泛著點點紅暈,配上那雙盛滿熱情的雙眼,令紀伯陽有一瞬間的失神。

等反應過來時,他的心已經在怦怦大跳了。

紀伯陽穩住了心神,說:“不著急…等恢復了自由身再說罷,你若是不想去別的地方…”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庭院,頓了頓後道,“要是不想去別的地方,先呆在這兒也成。只是無名無分的,怕是要委屈你。”

這句話說得很含糊,又像是試探。

小芙瞧著通透,可他不確定小芙到底是怎麼想的。她身上秘密太多,譬如她的家是怎樣在突然間崩壞的,她爹此刻又在哪裡。她說她爹欠下好多債,債務倒不是問題,紀伯陽有這個自信能填上這個窟窿,可若是她爹本身有很大問題,這就是另一說了。

哪知小芙搖著頭笑嘻嘻道:“我在郝贊跟前說的

是真話,呆在大公子這兒有吃有喝。大公子也對我不錯,我願意留下…至於那些閒言碎語,我在東街老老實實地幹活,也沒見哪裡就少了我的閒言碎語。嘴巴長在別人身上,我又管不住別人。相較之下在大公子這兒倒過得舒坦…只要你派給我些活做,洗衣服挑水我都行的,我有的是力氣。”

她說話的時候就那麼看著他,眼神真誠,說得也實在。

紀伯陽不禁想,一個孤苦無依的姑娘,起先還能在酒肆中填飽肚子,可一夕之間又落到陰謀詭計之中——她不傻,她定然是想為自己找出路的,誰願意日後一直奔波,一直防著這些詭計呢?

換位思考,自己如果是她,也想找一座靠山吧?他爹實在是太老了,仲崖又不靠譜,所以她才想攀上自己吧?

紀伯陽這麼想的時候,手已經伸到了她的耳邊,輕輕為她將鬢角的一縷髮絲掖到耳後。

出乎意料地,小芙並沒有躲開,反倒垂下了頭,雙手將他膝上的那本書拿了起來。

“大公子在看什麼?”她仰頭笑著問,“我識字不多,看不懂,能不能為我說說這段寫了什麼?”

她的手指並不修長,十分地小,像是十二歲孩子的手,未長開似的,同她已成熟的身條並不相符;她的大拇指內關節處有凹陷,據她自己所說是幼時不愛穿長袖摳破衣服勒緊所致;她笑起來嘴角有兩對梨渦,深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