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馬踏明月 作品

第22章 裴二郎

 返回城內的章破虜與程亦迅速分工,由程亦麾下的六個團接手了苦戰過後折損七成的城北守軍。

 同時,出城惑敵的城東守軍也慢慢退回城中。與其對峙的東大營草原聯軍也只是靜靜看著他們退回城中,毫無作為。

 甚至出城的城東守軍只是背靠城牆坐了幾個時辰。

 畢竟沒人會在當時混亂的情況下貿然攻擊這些甲堅兵利,背靠城牆的老卒。

 而一次性損失兩萬人的草原聯軍,雖然依舊擁有攻擊城牆的能力,但是,在重新修整西大營後,草原聯軍似乎失去了圍城之初那旺盛的攻擊慾望。

 原本一動一靜的戰場態勢,因為動得一方也陷入了停滯狀態,雙方形成了戰場上常有的僵局。

 …………

 趴在北門城牆上從懸眼向外觀察的張大財舔了舔乾燥的嘴唇,頭也不回地向後招了招手,一名塘騎便伏低身子快步來到張大財身邊蹲下。

 張大財說道:“去,告訴都尉,城北敵軍大營還是與前幾日一樣。”

 說罷便不再關心城外,倚著城牆坐下,掏出水囊輕輕往嘴裡倒了點清水。然後閉著眼咂吧咂吧嘴,感受著甘洌的井水慢慢浸潤口腔的過程。

 意猶未盡的張大財剛一睜開眼,就看著身旁一名正緊盯著水囊看得老卒,張大財一巴掌拍在那老卒的鐵胄上,然後把水囊遞了過去,嘴裡還罵道:

 “三日前都尉就告知水源緊張,你這狗日的一看就是狗肚子裡存不住隔夜糧的主。”

 那老卒接過水囊後嘿嘿一笑,臉上的褶皺都擠在了一起。

 他也不說話,學著張大財的樣子喝了一小口,然後就把水囊畢恭畢敬地遞迴到張大財的手中。

 張大財把水囊別在腰間,起身後半蹲著,對那名老卒再度說道:

 “明日的配額省著點,老子的水也沒比你們多出一分一毫,再喝光了,就自己去接馬尿喝。”

 看著老卒連連點頭稱是,張大財才滿意的伏低身子走向了別處。

 將指揮中樞遷到校場並立起中軍大帳後,章破虜與程亦便每日都在此處理城中事務,而原本用圍帳遮住的傷兵營已經搬進了都護府和之前那座酒樓。

 中軍帳中,章破虜與程亦面對面盤腿坐在一張木桌前,正仔細研究著一張塞北輿圖。

 程亦用粗大的手指在輿圖上來回比劃了一會,問道:

 “章老六,你走前大都護真的對你說過十日必到?”

 章老六抬頭看著因為缺水而嘴唇乾裂的程亦,回答道:

 “你看這張木桌,這是我特地命親兵從此前的酒樓搬來,放進中軍帳中的。

 上面這十九條刀痕。這一條就是一天,你覺著,此時再去想這十日必到的事,還有無必要呢?”

 程亦一拍大腿,發出一聲長嘆,便不再說話。

 章破虜看著程亦說道:

 “都護對你我二人交代的諸多事宜,不就是在告訴我們要守望相助嗎?

 都護是什麼樣的人,你我都很清楚,如果發現了更好的戰機,都護不把我們用到死是不會罷休的。”

 程亦聞言苦笑一聲道:

 “是啊,論到心如鐵石,都護才是我平生僅見之人啊……”

 章破虜指著桌上空空如也的陶製水罐,說道:

 “與其考慮都護何時來援,不如先考慮考慮糧食淡水的存量。

 城中本來有糧草一月有餘,又從民房中得糧食計有百石,加之城中截留胡商牛羊馬駝百頭,三個月糧草不缺。

 你麾下三千五百騎一人三馬,進城後,再殺軍中弱馬充做糧草,支撐兩月有餘也不是難事。

 倒是淡水,敵軍圍城前,我曾在城中水井與城外湖中取水儲存,共蓄水計有十五日用。但存水僅剩三日,水井每日打水也不過只能供給城內士卒青壯平日的三成不到。

 另外天氣漸冷,柴火不足,已經開始拆除草房木房,用以劈柴造飯。士卒取暖。”

 程亦抬頭看看章破虜,說道:

 “準備不可謂不充分,你是早就算準了都護不會按時來了啊。”

 章破虜不置可否,只是說道:

 “昨日隨軍醫正差人來報,正卒輔兵傷者逾千人,能活的不足四成。我算了算,我右虞侯軍已折損兩千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