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中酒 作品

103.騙氪養崽遊戲裡的崽(20)

鍊金術士帶回來一個未來的小騎士。

  或者說,是誘拐。

  即使當事人矢口否認。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鍊金術士振振有詞,他將水鵲安置在地面的枯樹幹上,正好對著火堆。

  失去生機許久的樹幹,柱身仍舊粗壯,有大半截埋進泥土當中,邊緣長了棕色的小蘑菇。

  坐下去吱嘎響了一聲,是木頭腐朽的聲息。

  水鵲無所適從,雖然深入巫魔會的境況危機四伏,但他還是低頭左右看了看,避免不了地在意道:“有木渣子……”

  乾枯的碎末兒全沾在他坐下去的外袍底了。

  這袍子還是別人借給他的,弄髒了多不好。

  他下意識抬眼望向鍊金術士。

  圓圓鈍鈍的眼角,眼睛又大又水。

  鍊金術士停了一下,轉頭問雜戲演員,“有什麼東西能墊一下?我沒帶外套。”

  雜戲演員:“……”

  魔術師憑空變出一個天鵝絨的軟墊子來。

  拍了拍絨面,放到枯樹幹上,眉峰平緩,語氣卻戲謔道:“坐吧,愛麗絲?”

  不知道是不是不再偽裝成為流浪馬戲團了,他之前的麻布製作的阿魯特袍不見蹤跡,上身羊毛粗絨布外套是微綠的色調,整潔乾淨,領子極高且硬挺。

  鍊金術士不解:“他告訴我,他叫鵲。愛麗絲是誰?”

  魔術師微笑,“魔笛手的教子。”

  他的話像謎語,讓鍊金術士摸不著頭腦。

  大概是“魔笛手”這個詞引起了水鵲的警惕,他坐在軟墊上,瞧起來稍許不安,環視一圈沒有對方的身影,視線便悄悄瞥向遠處林邊的馬車。

  四輪馬車,沒有當初乘載水鵲時那樣華麗,簡樸許多,灰棕色與葉紋,能夠輕易隱入夜色與深林。

  馬車的車窗並沒有透出燭光。

  魔術師好像猜出了他心中所想,解釋:“別擔心,他不在。”

  雜戲演員看水鵲還是疑惑的樣子,替魔術師補充解釋:“那傢伙在冬眠,自從……”

  他回憶,“嗯,兩年前,兩年前回到維斯山脈時,就回城堡沉眠了,或許現在正在地下室的棺材裡呼呼大睡吧。”

  鍊金術士打斷他們之間的話。

  “怎麼?你們之前就認識?”

  雜戲演員長話短說,“他是多克郡那個路易斯的第三子,我們之前請他到我們馬車上做客,驚動了聖廷,西爾衛斯特過來接的人。”

  即使他這麼說,鍊金術士也能猜出來肯定是他們可恥地綁架了別人家的孩子。

  並且,西爾衛斯特的名諱讓他頓了一下。

  儘管如此,鍊金術士還是不願意相信像水鵲這樣的也能當騎士,辯駁道:“我發現他的時候,他就蹲在樹叢那裡,這麼小一隻,和貓差不多,我差點沒發現他。”

  鍊金術士越說越誇張,甚至試圖用手比劃出當時水鵲躲著的畫面。

  沒留心水鵲飽含阻止意思的眼神,鍊金術士還在說:“我當時沒看到正臉,還以為他是個小女巫!後來我問他,是不是小男巫,你怎麼也不否認?”

  他說到最後,轉頭問水鵲。

  水鵲支支吾吾,不知道怎麼回答,只好說:“我也……我也沒有承認啊。而且我當時,有說不是的,但你沒有聽。”

  他的話讓鍊金術士回憶起自己是怎麼強行把水鵲帶到這裡的。

  自己甚至還為對方既不塗香油也沒有騎掃帚的行為找好了理由。

  鍊金術士罕見地沉默了。

  在場的其餘人用難以言喻的眼神盯著他。

  過了一會兒,鍊金術士又力圖證明自己的判斷沒有問題,“可是,你們看,他這樣的哪裡像是能當騎士的?”

  他傾身,大手半托半掐地,虎口夾住水鵲的下巴尖兒。

  鍊金術士信誓旦旦,“肯定弄錯了,他臉估計還沒我巴掌大,整個人又這麼、又這麼軟,這麼白,和那群整天奉著什麼偉大騎士精神喊打喊殺的,哪裡像了?”

  臉頰被手掌裹住,軟嫩的頰肉都從指縫裡露出來一點兒,水鵲緊緊蹙起眉,艱難地反抗,“放、放手,你有點弄痛我了。”

  他伸手,去抓住鍊金術士挾著自己的手掌。

  鍊金術士趕緊鬆手,“抱歉抱歉。你們看吧,我都沒用多大力,他和那些皮糙肉厚的騎士沒半分一樣的。”

  雜戲演員和魔術師沒表態,圍著火堆的有幾個人,裝扮就是電影裡那種典型的異教徒,觀察了魔術師的態度,也沒吭聲。

  鍊金術士訕訕地又去檢查水鵲的臉頰,“真的很痛嗎?沒事吧?”

  水鵲抿了抿唇。

  其實不怎麼疼,他就是想讓對方放開而已。

  瓦藍色的眼睛映出水鵲的模樣。

  柴火嗶嗶剝剝,火星子時不時彈起來,灰燼在升起的熱浪裡飛舞。

  熱浪湧過去,把那張雪白的小臉燙得雙頰紅撲撲的。

  水鵲卻藉機裝作痛的樣子,讓鍊金術士看,嘟囔著抱怨:“你自己看,把我臉都掐紅了。”

  “對不起。那我讓你掐回來?或者,你想的話,打我也可以。”

  鍊金術士連連向他道歉,甚至提出荒誕的建議。

  魔術師觀察著。

  小騎士真的很會裝可憐。

  潛意識裡知道對方會吃這一套,就立刻可憐巴巴起來了。

  看起來這樣的本領完全是天賦。

  魔術師想著,卻從口袋當中取出摺疊得方方正正的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