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中酒 作品

90.騙氪養崽遊戲裡的崽(7)

  所以……那道氣息好像是,從對方手指上傳來的。

  水鵲不自覺地嚥了咽口水,他從起床到現在,只喝了那兩口粗糧粥,嘴裡沒味,又渴又餓。

  魔笛手看見那雙眨也不眨,定定盯著自己的眼睛。

  匕首不慎劃過,因而流著血的手指,送到水鵲唇邊。

  果然像小羊羔一樣舔舐起來,臉頰暈得一層粉粉紅紅的。

  他的教子,原來不是和他一樣的素食吸血鬼。

  相似點少了一個,說不上來有沒有失望。

  他的手收回去,對方抬起臉來,可憐巴巴地望著。

  匕首劃拉,猩紅的血液像山谷間奔騰的溪流一樣沖垮堤壩,滴滴答答濺落,黏在草葉上。

  “你做什麼呀。”

  水鵲本來嚇得瞳孔緊縮,想出聲提醒,可是對方的手腕抬起來送到他唇邊,就什麼也顧不上了。

  他急急地用唇瓣貼在創口上,唯一的尖牙刺入肌肉覆蓋下的血管。

  他第一次嚐到這樣的食物,吃得又急又饞,但嘴巴就這麼小一點,喝也來不及喝,一大半全滴落到草地上浪費了。

  魔術師饒有興味地觀察,“好沒吃相的小鬼。”

  唇洇得紅紅的,臉頰饜足地泛著粉,靡麗得過分了。

  彷彿下一秒就要舒服得喉間發出呼嚕呼嚕聲。

  直到魔笛手扯緊紗布,粗劣地包紮完傷口,水鵲才怔怔地反應過來。

  他剛剛怎麼抱住別人的手,又咬又啃啊?

  魔笛手的黑眸變得赤紅,靜靜的,出聲問:“吃飽了?”

  水鵲誠實地點點頭,還下意識禮貌地說:“謝謝……”

  魔笛手摩挲了一下紗布,浸紅了,“嗯,不客氣。”

  聯繫了前因後果,還有魔笛手之前的異常反應與說辭。

  水鵲終於明白了——

  他是一個邪惡的吸血鬼!

  還不等他接受完事實,水鵲讓魔笛手抱回車廂內,被仔細檢查了小尖牙的發育狀況。

  他迫於姿勢,仰著小臉,靠在魔笛手懷裡,這個視角能夠看見林中風吹動窗布的形狀,透明光線,日影偏移。

  離開了將近一個上午的雜戲演員,怒氣衝衝地回來。

  皮革鞋底碾壓草莖,青色的汁沾滿了。

  “你這該死的不死族!”雜戲演員猛地一拍,一張揉皺的小牛皮紙按在木桌上,“尋人告示都快飛到馬屁股了!他們怎麼清醒得這麼快?”

  尋人告示上面僅寫了流浪馬戲團的特徵,附上了水鵲的畫像,但是因為每一張小牛皮紙都需要人工一筆一筆寫上並繪畫人像,時間緊迫不可能畫得太精細,導致上面的模樣只與水鵲的有兩三分相似,識人辨別的重點主要還是服裝衣物。

  雜戲演員可不想再來一遍被聖廷追捕的日子了。

  整個馬戲團的成員,包括那些黑鼠學徒,只有他是想安安心心當個雜戲演員,使馬戲團經營壯大,巡迴阿蘭提亞大陸演出!

  “對了。”雜戲演員反應過來,環顧馬車四周,“那些黑鼠蠢蛋呢?”

  只剩下坐在最前面的,負責驅趕馬車的學徒,他是一隻鼴鼠,比大黑耗子是要安分一些。

  魔術師拈著小牛皮紙,一目十行地掃過內容,順便解釋:“丟進河裡了。”

  雜戲演員也不知道那些黑鼠是怎麼惹到了這位魔術師。

  不過他也不想細究了,沒了黑鼠,總會有白鼠、灰鼠。

  現在刻不容緩的是,避開伯爵手底下士兵與候補騎士的追捕,估計過不了多久,愛子心切的伯爵還會告到聖廷去。

  水鵲伸著脖子,好奇地瞧,魔術師看他辛苦,手腕傾斜,尋人告示送到水鵲眼皮子底下。

  他認出來那是多里安的字跡。

  在魔笛手懷抱中掙扎了一陣,水鵲說:“我的家人找我了,我要回去了……”

  “不行!”

  出乎意料,這次反應激烈的是雜戲演員,他焦慮地在原地轉了兩圈,口中自言自語:“他們肯定已經送信傳達給聖廷了,沒有回頭路——”

  現在把人送回去,說不定會遇上伯爵的扈從們與聖廷騎士團的前後包抄。

  畢竟這已經不是一起簡單的綁架貴族小少爺的案子,魔笛手的安眠曲一吹,這已經成了一樁涉及異教徒與黑魔法的、針對聖廷的挑釁。

  萬一被騎士軍隊抓捕後,魔笛手固執地搬出血族教父教子那一套,那他們一個馬戲團全將面臨聖廷清理魔物的火刑。

  魔笛手和魔術師逃出生天倒是容易,他可不會黑魔法!

  雜戲演員左思右想,忍痛割捨了今年後續的巡演計劃。

  “提前回到維斯山脈去。”

  他做下決定。

  維斯山脈是橫亙在阿拉提亞大陸與遠東之間的巨大山脈,外沿的森林覆蓋深綠厚厚的苔蘚,堆疊的巨石詭異奇特,扭曲的樹根在岩石之間穿梭生長,纏繞成密密麻麻的樹枝網,人類步行其中,稍有不慎會踩入足以吞沒頭頂的沼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