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嫌貧愛富的黑月光(5)
烏淳說罷, 竟是一聲不吭託著兔子轉身走了。
芒草劃在那麻布褲腿上,草鞋泥濘。
水鵲小小聲和齊朝槿說“我們惹到他了”
烏淳的臉色看起來實在難看,那天水鵲給他手肘復位都面不改色的人, 方才臉上陰沉沉得彷彿能滴出墨水來。
齊朝槿不解, 他搖搖頭,寬慰水鵲“君子不奪人所愛,你要是想養,我明日去長州縣給你帶一隻回來”
水鵲撇了撇嘴,他就是看剛剛那隻白色兔子有些眼緣,才動了養兔子的念頭, 不行的話也不強求。
他趴在齊朝槿肩上,悶聲悶氣道“算了,我們還是養小雞苗好了,到時候長大了下蛋。”
齊朝槿隨他心意,“好。”
齊朝槿過了兩天更加忙了,夜裡抄書縫衣,水鵲睡迷糊的時候剛感受到身旁的竹蓆下陷, 好像沒過兩個時辰,天灰濛濛的時候他再一摸旁邊的位置連餘溫都沒有了。
齊朝槿趕在日市前畫了扇領書畫費回來, 在晌午做了午飯,簡單吃過後和水鵲說要到縣裡做庸書人, 為人書寫土地買賣的契約。
水鵲眼巴巴地望著他又拉開竹門走了。
宿主,好時機, 劇情里正有找野男人訴苦的情節呢。77號趁熱打鐵, 就是那個烏淳,他一個單身漢,這麼多年, 肯定存了好多錢,程序推薦目前能刷軟飯值的榜單,他的名字排在前列
水鵲“噢”
怎麼感覺騙人家錢這種事好像從他入行之後就貫穿主線了
每次都是這樣的角色,他以後說不定就成這個領域的專家職員了。
但是作為軟飯系統的宿主,擅長這一項好像也不是什麼值得褒揚的事情
水鵲有點擔心,他問系統,“77你還沒和我說這個世界的結局呢”
77號心虛地解說就是你後來在長州縣裡結識了過路的侯爺,被人家天天吃山珍海味、日日穿綾羅錦緞的潑天富貴迷了眼,雖說當時齊朝槿已經中了舉人,但就是中了狀元也得從翰林院修撰做起,你就在你們新婚之夜,也是上京赴春闈之前,跟著侯爺跑了。
但是侯爺就是和你玩玩,虛情假意,不願意給你名分,沒多久你就在侯府裡鬱鬱而終了。
男主後來打聽到真相,也看清了你的真面目,痛徹心扉後斷情絕愛,在官場青雲直上,後面的才是重頭戲。
水鵲毫不意外,畢竟尋常故事裡的白月光都死了,他一個黑月光怎麼有苟活的道理
何況原著是科舉官場升級流,和他這個角色本來就是沒什麼關係的。
他安安心心走完劇情,眼睛一閉就能脫離世界了。
水鵲放寬心。
估計青河村裡誰也想不到,齊朝槿前腳剛走,原本在家中同望夫石一般等著他回來的小郎君,後腳就掩上竹編門,悄悄往村尾去了。
烏淳住的地方比齊朝槿家還要不講究,稻草蘆葦編織物覆蓋房梁,村尾山腳本就多雨多潮,頂上的茅草可能還是老鰥夫在生時蓋上的,將近年深損爛、不堪居住,水鵲見那房簷底下還專有一個缺角的木桶盛滲下的雨水。
沒有獨立圍出院落的竹籬笆,單一間大些的茅草屋做居住,旁一間小屋是灶房與盥洗並用的。
水鵲抿了抿唇,主屋木門的插銷沒穿上,說明人是在家裡的,他上前拉著門環上下扣了扣。
兩頁陳舊木門從里拉開,光透進去,短褐麻衣的男人居高臨下地看著來訪者,鷹目在身後沉沉的黑暗更顯銳利。
他似乎沒想到是水鵲,一時間不知道作何表情,臉上有些木訥的,聲音粗啞“進來。”
屋子裡面倒沒有水鵲想象中那樣漏雨滲水螞蟻蛀的場景。
門戶大開之後,屋裡是敞亮的,窗戶整潔,桌椅兀子案几一應俱全,擺的齊整,地上也乾乾淨淨,稻草和竹編的簸箕掃帚放在在門後的牆角。
正對著門的牆面掛了桃木弓和棘箭,還有一面獸皮。
水鵲瞳孔一縮,這人不會是能打虎吧
他有那麼點膽虛地瞥了瞥烏淳。
烏淳才拿出一個蒲團子墊在木椅上,對上小郎君那怯生生的眼,斜睨了一眼掛了半面牆的虎皮。
“嗯。”
肯定了水鵲的猜想。
“坐。”
他拍了拍前幾日採蒲花做出的坐糰子。
還算鬆軟。
只腦中又想起那日齊朝槿揹著水鵲的畫面,那窮書生的手繞在身後託著水鵲。
小郎君的皮膚嫩生生,想來纏著齊朝槿腰背的腿肉也是綿軟。
烏淳又怕這蒲花團子不夠松,底下的木椅硌著水鵲。
水鵲不說話,靜靜坐了上去。
烏淳給他斟茶。
茶底沉澱的還有茶葉渣沫,不太精細。
粗茶怎麼好招待這般的郎君
烏淳的眉眼壓低,問水鵲“吃過中飯了嗎”
其實水鵲在家裡吃過了,但蹭飯這樣的事更易得拉近關係,於是搖搖頭。
烏淳還沒吃,他一般不吃晌午飯,早上吃好,上山打獵,去縣裡買賣回來,中午倒頭睡一覺,下午打的肉就晚餐一頓吃了。
一日二食。
但人家肯定不和他一樣。
烏淳起身到灶房裡,沒多久炊煙升起,刀剁在砧板上的聲音彷彿要把整間屋都震響。
他不講究飲食,只追求吃飽,因此肉質上好的野豬肉,也只會生火後撒上油鹽,在鍋裡燉軟燉爛,除此之外沒什麼別的花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