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中酒 作品

55.嫌貧愛富的黑月光(4)

    崔更是眼神怪異地瞟他一眼。

    怎的說話比這一帶吳儂軟語還軟和

    日市快開了,這邊坊市的人流漸漸多起來,崔時信無意再駐留下去,不再打擾他們兩個。

    接連兩日團扇都在開市沒多久兜售一空,鋪子老闆爽快地給齊朝槿多結了些書畫費,半日下來到手了五百文。

    齊朝槿今日特地還多帶了幾串銅錢出來。

    水鵲這兩天就之前一件買的花紗長衫和一件最初77號給他的素色涼衫換著穿,齊朝槿是要帶他去成衣鋪再買一套新衣裳。

    77號讓水鵲快挑最貴的選,最好再和男主耍耍脾氣,好展現角色愛慕虛榮的本性。

    這是南市最大的成衣鋪,鋪面兩側都是衣裳,上面似乎還有一層樓,水鵲看花了眼,他對面料手藝沒有了解,只能辨認麻質的衣衫,但這家店連葛麻衫都不賣,說明價格應當都不低。

    水鵲看得暈暈的,忙問77號哪、哪個是最貴的

    宿主等一下,77讓輔助程序計算

    77號話音剛落。

    監察者說挑左邊第件,你穿好看。

    水鵲依言,扯了扯齊朝槿的袖子,指著那件羅衫,“齊郎,我想要這件。”

    鋪子的夥計走上來,喜笑顏開,誇的天花亂墜。

    先說什麼香色緙絲工藝,又說什麼四合團鶴鹿同春紋,最後說料子還是青州來的軟煙羅

    水鵲聽暈了。

    夥計笑道“小郎君你若是要買,十貫錢請穿去。”

    十貫錢十貫錢是多少

    水鵲緩慢眨了眨眼。

    一千錢進一貫,十貫錢竟要一萬文

    他小心翼翼抬眼瞥了齊朝槿的神色,淡淡的,好似沒什麼變化。

    水鵲謹遵人設,拉了齊朝槿的手。

    “齊郎你覺得我穿那件好看嗎”

    水鵲問他,發覺外頭夏日炎炎,齊朝槿的手掌卻是冰冰涼涼的。

    齊朝槿輕輕拍了拍水鵲的手,垂首認真道“好看。”

    他再去看那軟煙羅的長衫,清凌凌的淡聲“顏色紋樣都襯你。”

    翻滾的情緒斂入眼底,齊朝槿還是說“只不過現下錢不夠,你再挑一件,如何”

    夥計一聽他這麼說,才分神去留意這玉面小郎君的同伴。

    只見齊朝槿長身玉立,鶴骨松姿,一瞧就知道是飽腹詩書的窮書生。

    夥計暗瞟了一眼他那身褐麻衫,和整間鋪面格格不入。

    小郎君一副好相貌,身嬌肉貴,難不成真和這窮書生結了親

    監察者無情嘆道唉,山雞哪能配鳳凰。

    水鵲抿抿唇,不挑衣服了,從平鋪的桌臺上挑了匹雪青色小綾。

    夥計惋惜,撇撇嘴,“這匹綾,小郎君一貫六百文拿去好了。”

    這是最次等的綾,就是好些的中等綾都得一匹兩貫五百文,上等綾更是一匹五貫。

    水鵲對齊朝槿說“齊郎買這匹回去給我做衣衫吧,能做兩身”

    齊朝槿的瞳色是遺傳自齊母那般的漆黑,他半闔眼,藏在袖中的手捏緊了銅錢,“好。”

    真是好心軟的小菩薩。

    齊朝槿家中留了一貫錢,身上帶了一貫五百,加上今日的書畫費,堪堪兩貫錢。

    餘下四百文。

    抱了一匹小綾,帶著去壩子橋的日市買了小蔥、花椒和白酒,回去能做酒燜雞。

    他們前腳方走,二樓信步下來一位藍羅長衫公子。

    摺扇收起,一端指向水鵲最初選中的軟煙羅長衫,“十兩銀,送到我家去。”

    十貫錢也就值崔時信在京城高樓酒館的一頓酒飯。

    他不知怎麼想的,那衣衫不合他的身量,一觀便知道若是換做齊朝槿的表弟必然合身。

    他也沒打算送人。

    崔時信持扇柄敲了敲掌心。

    罷了,就十兩銀子。

    買個勝齊二一籌的樂趣而已。

    齊朝槿整日裡都有些沉默。

    也不是他平時會說多少話,但起碼會偶爾多和水鵲說上一兩句。

    雖然水鵲和他說話時,仍然是事事有回應,但就是話少了。

    傍晚的時候齊朝槿又進了一趟長州縣,回來時抱了堆到頭頂幾乎看不見路的書卷紙張。

    水鵲一問,才知道他接了書院的活,抄孤本,一卷兩百餘文。

    月上中天,水鵲貼著竹夾膝睡,風湧出來就仿若涼涼的秋意潛入床中,“齊郎你還不睡嗎”

    他困極了,看向齊朝槿的眼中盡是迷濛水汽。

    “你先睡。”齊朝槿一邊淡聲道,一邊伏案抄書不停。

    他以為木桌的一豆燈火讓水鵲睡不著了,點好了臥房的火繩,便搬著桐油燈和書卷紙往書房那裡走。

    水鵲挨不住,眼睛一眯就睡熟了。

    他沒控制住一下子又睡到了日上竿,睜眼的時候,視野裡一團高大的烏黑人影。

    水鵲一下子嚇清醒了。

    定睛一看,原來是齊朝槿。

    水鵲疑惑地問“怎麼了”

    為什麼一大早就這樣盯著他

    齊朝槿視線久久盯著水鵲胸口的長命鎖,他那日沒有仔細看,今日湊近了發覺這長命鎖是純銀打造的,加之鎏金細紋。

    雲頭如意的鎖型,浮雕牡丹花葉舒展,藤間停留了一隻小鳥。

    鏈子也是層細銀鏈,鎖底還墜了五片羊脂玉刻得極細膩的葉子。

    該是高門大戶精細養著的郎君。

    他直起身,眸色沉沉,不言語。

    水鵲追問,齊朝槿卻搖頭道“無事,你起的晚,先洗漱吃早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