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中酒 作品

54.嫌貧愛富的黑月光(3)

    水鵲沒聽懂監察者酸裡酸氣的在說些什麼。

    況且這又不是年節, 哪裡來的菩薩要拜

    “怎麼是你”水鵲一邊訝然,一邊低頭將兩頁竹編大門內收到兩側,腿腳輕踢角落專用來堵門的石頭, 以免風一吹又自覺掩上門了。

    粗啞的一聲“烏淳。”

    水鵲抬眼看他, 反應過來他是在說他的名字。

    “我叫水鵲,”他交換名字,來者是客,於是自然地招呼道“請進來罷,院裡有些粗茶解渴。”

    才來沒幾天,他全然是一副院子主人的做派了, 像佔了人家作巢的鵲鳥。

    男子提著雉雞,他還是一襲褐衣窄褲笠帽的裝束,肌肉起伏的腰揹負著上一把獵弓,似乎是趕早從山上下來,窄實的褲腳是露水打溼了的,連襪麻鞋底下還沾著些許泥濘。

    猶疑了一陣,烏淳擔心踩髒了乾淨的院落, 在門戶外邊幾步遠的石頭草莖處磨乾淨了鞋底。

    方才又踱步子進入院落。

    水鵲從主屋的廳堂端了碗粗茶水出來,不見人影, 差點以為他回去了。

    好在烏淳又及時回到院子裡。

    遞向他盛著茶水的粗瓷碗,院中恰恰是兩張藤編圓墩子, 水鵲招呼他坐下,“你是來找齊郎的”

    “不趕巧, 齊郎出去了, 約摸要待到晌午才回來。”

    烏淳木訥地搖頭,雉雞是他在山上打到後就用麻繩箍住腳的,羽翅也捆了, 丟在院落的地上也撲騰不起來。

    空出手來,他仰起脖子一口飲盡碗中的茶水。

    曬乾的金銀花與魚腥草泡的,天氣炎熱,正正好下火。

    昨日他光說了三個字,水鵲沒發覺,今天他多說了點話,水鵲發現這人腔調就不似這邊的口音。

    烏淳一雙鷹目不知避諱,說話時直勾勾地緊盯著他,一把嗓音粗澀,說“不找他,我找你。”

    水鵲詫然。

    他驚訝的時候,眼睛會不自覺地睜大一些,眼角圓圓鈍鈍的,愈發顯得純然,倒是柔化了原本五官的靡麗。

    水鵲問“你找我做什麼”

    他和這個人也不是很熟吧,頂多一面之緣。

    “右肘,脫節了。”

    烏淳的眉眼是與中原或江南人全然不同的深邃,本應冷峭的面容因為他自身的原因顯出遲鈍木訥來,瞧起來性格與外貌不是十分相符。

    木著一張臉,道“那個小孩說,你是神醫。”

    水鵲反應了過來,原來是昨天過來找齊朝槿結果被他糊了仙人掌的虎子說的,也不知道這誇張的無忌童言是怎麼傳到了這人耳朵裡,他頓時感到哭笑不得。

    不過肘關節脫位的處理,他倒是確實知道。

    水鵲趕緊解釋說“虎子童言,都是胡謅的,我最多也就知道一些皮毛,你若是信任我就請到屋子裡來吧。”

    烏淳跟著他到主屋裡,水鵲讓他坐到木椅上。

    木椅的椅面還是足夠大的。

    烏淳坐好還有空隙,水鵲握住他的手腕。

    這人不知道是吃什麼長大的,光那一節粗腕,水鵲右手整個手掌都握不實,只好道“你自己要繃住了。”

    烏淳聽話地點頭。

    水鵲又左腳直接踏在椅面上,用膝蓋頂住他的肘窩,左手去掰他的手大臂,一邊牽引,同時逐漸使前臂屈曲。

    一般來說,脫位後,肘部腫脹疼痛,復位的過程也不好受,尤其是這個時代又不像現代一般可以注射麻醉使人無痛復位,水鵲還擔心復位的過程對方忍不了疼痛掙脫他。

    結果烏淳還是木木的一張臉,他的膚色黝黑,不留心幾乎都看不到面色漲紅的變化。

    水鵲一瞥,心想他是憋著痛不吭聲,臉色都紅了。

    烏淳咬著牙關,倒不是痛的。

    小郎君大抵是嫌棄天氣熱,裡頭沒穿長袖款式的褻衣,而是時下大融朝流行一款叫襯的夏衣,無袖,和一件單扣對襟的小背心差不了多少。

    外頭罩的卻又是件寬袖花紗長衫,紗的料子本就是以柔軟輕薄為著,這一件又是素色,站遠些還好,但現下距離貼得如此近,烏淳就是無意去看,也能將紗衣覆著的肌體看得清楚。

    裡層無袖夏衣的扣子低,大片陽春雪一般的肌膚蓋不住,隔著朦朦朧朧的紗衣,小肩頭粉潤,寬袖之下細伶伶的手臂也和兩節藕似的白嫩,腰身近乎沒他一半寬,那麼細一把。

    不知道是哪方水米養大,溫香軟玉,因著發力給他復位而熱起來的時候,唇肉紅洇洇微張,一吐息香氣細細密密地包圍過來。

    這人是不是在衣衫裡放了香球

    烏淳知道,不止貴族的公子小姐,還有些士大夫,都追求“以香養性”,焚香薰衣、佩戴香囊,甚至前些日子縣裡有鋪子賣起了香球,放在衣服被褥裡,就能燻出香氣來。

    可是眼前的郎君,花紗寬袖一掃便知沒有容納香球。

    那是在哪裡

    他木著臉,鷹隼般的眼眸移轉,視線落在那無袖的夏衣上。

    莫不是貼身掛在裡頭了

    這樣豈不是,只要一出點細汗,全身細皮嫩肉就都悶得香香的,周身泛粉。

    烏淳骨子裡胡人血統更甚,學不來大融朝土生土長的漢人那般的避諱,他看著人,也不知道躲閃視線,鷹目就赤裸裸、直勾勾地恨不得黏在人身上。

    水鵲給他復位好了,一看烏淳盯著他,眼神惡狠狠的,他頓時腳底生涼,跨著的腳從椅子上落回地面。

    “是、是我太用力,痛著你了嗎”水鵲軟著聲音問。

    這麼盯著他,他都要以為這人要襲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