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中酒 作品

45.無限副本的盲眼寡夫(12)

    “大海怪”他抬手,手心貼在泡泡上,是柔韌的一層薄膜,但戳不破。

    雖然這個稱呼不太好聽,但是水鵲沒辦法把數次糾纏他的不明觸手與小島居民口中的五保公聯繫在一起。

    有人來了。

    觸手警覺,捧著氣泡沒入深海。

    褪去墨色,海面上除了翻倒的一葉小舟,別無其他。

    氣泡顛簸了不知道多久,水鵲又困又累,但經過一頓嚇之後反而精神緊繃。

    如果他能看到的話,就會發現自己被觸手裹著以人類的船隻難以達到的速度,送到了怪物為他準備的偏僻巢穴。

    那是一個海上巖洞,是幾千年來海浪拍打在多孔的火山岩造就的。

    是在無人的海上,懸崖巖壁,底下長滿海藻,頂上的岩石沾滿魚鷹海鷗的白色糞便,唯有山體中央綴著的巖洞。

    孤身困在裡面幾乎沒有逃走的可能。

    他被觸手好好地放置在巢穴深處的窩裡。

    這個巢穴對它的本體來說太小了,只有縮小再縮小,它才能進來,窩對於觸手來說就更加不值一提,好在能夠完全容納它的伴侶。

    底下是厚厚的草垛,在外面曬乾了的,草垛上面堆了它在海洋遊獵回來,從觸礁的貨船上找到的天鵝絨被子,曬乾廢了一番功夫。

    但是乾燥之後極其柔軟。

    水鵲幾乎是陷到窩裡去了。

    他的衣服溼透到隨手一擰能擰出海水來,這樣反而弄溼了被子。

    觸手大概也意識到了。

    水鵲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兩隻觸手艱難地學習人類使用工具。

    抽出角落堆疊的細柴,觸手尖端捏著打火石摩擦,它的皮膚溼且滑,覆蓋著黏黏糊糊的液體,幾近拿不穩打火石,啪嗒地就掉了,又撿起來,反覆了幾次,才生起火。

    “bobo”它推了推縮在窩裡的人類。

    水鵲給它推搡著靠近火堆。

    有點緊張地抱著膝蓋,坐在火源旁。

    他的手指泡得發白,腳上沒有穿鞋,的腳底沾上灰了。

    有一隻觸手從巢穴的角落找出自己之前藏起來的鞋子,是那次在海灘邊上從他那剝走的。

    物歸原主,它輕輕地套到那雙腳上。

    水鵲抿了抿唇,小聲說“你給我穿反了。”

    它聽不懂。

    它只是知道人類的全身都很脆弱,連腳也要用奇怪的東西包起來,不然走在沙礫、岩石上就會受傷。

    聽它沒回應,水鵲自己把穿反了的拖鞋弄好。

    它好奇地盯著,藏在巢穴深處的赤紅眼睛一刻不眨。

    腕足蔓延,又一隻觸手過來,它把乾燥的衣服推到他手邊。

    自從知道有一個人類小伴侶後,它經常會到遠洋搜尋觸礁的沉船,因為他們和麵前的人類是同族,它沒有傷害他們。

    但是那些已經沉下海里的船。

    就是不要了吧。

    海洋是它的領地,落入海里的就是歸於它了。

    沒人要的都可以挑挑揀揀,猜測哪些是小伴侶會用上的,帶回巢穴裡。

    就和所有為了求偶而撿樹枝草莖搭建愛巢的鳥類類似,它沒有美觀的概念,那麼舒適溫暖就是衡量一個巢穴是否合格的標準。

    它撿了好多也許用得上的東西。

    水鵲摸索了一陣,是雪紡襯衣,還有短褲,布料不像小島上常見的粗麻布材質,明顯要更精細。

    他糾結了一下,對它說,“大海怪,你要閉眼,我沒說睜眼前你都不能睜開。”

    雖然是這麼說,他估計對方也聽不懂人類的語言,它好像只會寶寶一個詞彙,也不知道從哪裡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