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0 章

 “溫流光盯好了嗎?溺海主支、”

 走到現在這一步,任何一點和設想中有出入的地方都讓人心頭惴惴,王庭之主深吸一口氣,看向身後垂首大氣不敢喘的幾位心腹


,聲音像從牙齒中擠出來的:“主支怎麼會出狀況。”

 那是在自家家門口的東西,王庭所做這麼多也是為了更上一層樓,沒想拉著九州同歸於盡。

 後面的心腹心中叫苦不迭,江無雙替他們將話說了:“父親,溫流光實力不弱,鮮有人能近身窺伺,如今要了解如今狀況,大概要折損一些人手。”

 他們能近身還是因為幾十年前就開始在溫流光身邊安插了人,得以在她面前露臉。

 王庭之主擺擺手。

 江無雙懂了,給個眼神下去,霎時就有人出書房門將這兩位的意思傳達下去。

 “也好。”王庭之主說:“大家知道溺海不穩在前,後面我們揭發天都深藏妖血,相信的人會更多。”

 他轉而看向江無雙:“溫家聖者若是來了,知道該怎麼做嗎。”

 江無雙笑了下:“天都不將陰官家的警告放在眼裡,聖者執意離開中心陣線,要逞一時之快殺溫禾安,跟我王庭有什麼關係,我們一向是以九州大局為重。”

 “不錯。”王庭之主道:“屆時,時間一到,不管她有沒有如願,兩位老祖都會出面規勸。”

 ==

 溫禾安晚上得到了回答。

 一直潛伏在溫流光身邊的人突然暴露了,聽說對她近身出手了,不到一刻鐘,全部被處理掉了。

 王庭果然覺得溺海主支動盪是因為溫流光出了什麼意外。

 溫禾安撐著桌面想了一會,一動不動如同提線木偶,直到半個時辰過去,腦海中突然冒出一句話。

 溫白榆死之前對她說了一句話,她沒當回事,以為是為溫流光開脫。

 ——

 “當年,三少主才經歷過與大少主爭權之事,她鑽了牛角尖,行事確實偏激……”

 這是他的原話。

 溫禾安聽說過溫家那位大少主,但她死得很早,且天都內部人都被下了封口令,兩人甚至沒有見過一面,她無從瞭解,也不感興趣。

 現在她有了興趣。

 溫禾安拿起四方鏡,給林十鳶發了條消息,沒過多久,那邊就有了回信。她拿起來一看,重重抿了下唇。

 線索陸續浮出水面,整件事情甚至在她的腦海中有了極其不可思議的推測。

 溫禾安剛到溫家前幾年,外界根本不知道她的存在,誰也想不到天都會莫名其妙蹦出來一個二少主,在那之前,溫流光才是二少主。

 有心人都知道天都兩位少主之間的生


死鬥,溫大落敗時,溫禾安才被接回來,而外界還以為這場鬥爭沒有結束,或者說,得知了消息,知道已經進入尾聲,然勝負已分。

 溫流光的天生雙感不會被放棄,這是誰都知道的事,但族中總會有別的孩子不服氣,族內不會制止這種行為。既然要鬥,沒有足夠的本事,只有死路一條。

 敗局已定,可困獸會做最後一擊。

 同為頂尖世家,王庭想要混進天都內部,談何容易,他們只能潛伏著尋找機會amp;mdash;mdash;還真讓他們找到了機會。

 那次綁架,溫流光身邊的人綁了溫禾安,而在外人眼裡,特別是在一直注意著這件事的王庭眼中,這就是溫家大少主這頭困獸對溫流光的殊死回擊。

 天都之中的少主,年齡和溫流光相似,眉眼也有一兩分相似的,只有溫禾安這個從未在外人面前露過面的倒黴蛋。她當時還沒有修靈力,可天都聖者美名其曰一視同仁,也給過她一道護身符,是怕她被溫流光欺負得太慘防身用的,也沒給太好的,怕她傷到溫流光。

 爆發出來的攻擊力就在四五境的樣子,溫流光就是那個修為。

 連這都對上了。

 更別說注入妖血之後,前來尋人的是聖者,天都之中,還有哪個小孩能受到這樣的重視?

 世上哪有這樣多的巧合?

 尤其是,之後又過了兩年,溫禾安才正式出現。她一直記得天都對外的說辭,說她之前身體弱,一直不住在天都,等眼看著要過了修習術法的最佳年齡,身體又養得差不多了才接回來。

 照這個說法,王庭下妖血之時,溫禾安都壓根還沒回天都呢。

 溫禾安閉了下眼,雙眼眼皮都在跳,她伸手慢慢捂住眼皮,久久站在原地,腦海中卻停不下來,冷漠地繼續著:溫流光因為天生雙感的緣故,脾氣古怪,這在王庭之人的眼中,說不定也是一種佐證,誰能在妖血的折磨下當個正常人呢。

 她手指緊緊搭在椅背上,垂頭瞥,看到指甲上漫開擠壓成一團的淤血色澤,直到月流進來說了句:女郎,帝嗣來了。?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溫禾安慢慢將手鬆了。

 早知是這樣,早知如何小心翼翼都躲不過這條路,她當初第八感就應該選那朵爆

 烈到飲盡鮮血才熄滅的火焰,將這些人通通焚盡。

 溫禾安覺得自己冷靜下來了,這才回了自己房間。房間裡一切如常,只是遮光的床幔放了下來,她走到


床邊慢慢伸手將床幔撩開一道縫。

 ?畫七的作品《鷓鴣天》最新章節由??全網首發更新,域名[]?『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陸嶼然闔眼躺在裡側,月白中衣,黑髮順直,難得放鬆,氣質極純,察覺到動靜,睜開眼,又隨意給自己拿了個背枕,半坐起來,問她:“回來了?”

 他沒脾氣,心情好的時候,五官上的驚心冷淡散去,只剩豔麗,像這樣散了發冠,寬衣解帶時,像個懶懶散散的睡美人。

 溫禾安以為自己已經平復了情緒,以為自己心頭那捧火已經燒完了,現在才知道沒有,遠遠沒有。

 她沒有坐上床沿,反而端了張椅子坐在一邊,在昏暗的燭光下和他隔著段距離對視,開口有點像自我嘲諷,聲音很低:“我知道妖血是如何到我身上的了。”

 陸嶼然神色認真起來。

 溫禾安慢慢將當年實情說出來,一字一句,像揭開一層勉強粉飾太平的傷口,裡面的膿血流出,她分明是最無辜的受害者,是這場局中的被玩弄者,可身陷在這百年裡的陰謀中,好似也變得汙穢不堪。

 陸嶼然臉上的平靜逐漸被另一種平靜取代,揮之不去的陰雲與暴雨都下在烏黑眼瞳裡,他起身下地,勾起搭在一邊的外衣,隨意往身上一披。

 溫禾安也不攔他,坐在椅子上,視線順著他的動作轉,在他冷著臉經過身邊時才問:“你幹嘛去。”

 “找人切磋。”

 溫禾安眨了眨眼,撐著膝蓋從椅子上起身,跟在他身後,安安靜靜繞過屏風,又經過幾個木櫃上的白瓷花瓶,夜風從窗戶和門縫間吹進來,她問:“找誰。”

 陸嶼然回頭看她,眼尾線條狹長,有種殘忍的冷酷之色:“一個個來,先從溫流光開始。”

 溫禾安點點頭,一會後,道:“但我還有很多話想和你說。”

 她朝陸嶼然伸手,片刻,被他重重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