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

 陸嶼然手背上經絡跳動,被吊得不上不下,眼中隱見狼狽與灼熱,才想扯開椅子將人抱起來去裡面榻上,神識不行就換種方式,但聽到神識兩個字,下意識就想到了什麼。

 他在原地站了會,眸色越深,沒有別的動作。

 話說到這種份上,他最終竟仍不退避,話語間對自己幾乎有種冷靜的殘忍:“就現在。”

 溫禾安愣了下,沒有應,陸嶼然看著她。

 在這方面,他有點敏感。

 不知道在和誰無聲爭鋒,愣是沒有一絲一毫退讓的打算。

 半晌,陸嶼然見溫禾安先傾身,臉頰輕慢地貼上他頸側,雙手帶著兩捧袖片環上來。

 這個姿勢。

 恰好,將她抱了滿懷。

 她又變成一副尤為無辜的模樣,趴了會,身上氣息收回了大半,還剩一小部分,分為幾縷,藤蔓一樣沒骨頭地掛在陸嶼然身上,身上漫開一種沒有邊際的清甜,包容他,也安撫他。

 半晌,溫禾安一撒手,瞥了瞥亂糟糟的竹簡堆,尤為善解人意地拉回他的心思:“真不處理事情了?不是說很著急嗎。”

 陸嶼然心中那點滋味平復了些,同樣看向被自己撂開的墨筆,胸膛顫動起伏一下。

 著不著急,要不要緊,她這個為天都處理過無數件棘手麻煩事的二少主,會不知道?方才絞盡腦汁要他撇開這些東西的時候,怎麼不見說這樣的話。

 這時候,她倒是想起他的公務來了。

 “下次吧。”溫禾安倒是很滿足,她看了看陸嶼然透出血色的唇,眼睛裡笑意很軟:“我今天想要的東西,已經要到了。”

 她鬧了一通,大概是真心滿意足,這次乖乖鑽進被衾中,真睡了。

 重新執筆坐回那張案桌前,陸嶼然凝神把幾件最著急的事處理了,燭火燃得直剩淺淺的底,他看了一眼,將手中文書倒扣著抵到桌面上,不知想到什麼,他回頭,看了看床榻的方向。

 一面床幔垂落,將裡面的情形遮蓋得嚴實。

 她睡著了。

 陸嶼然起身,走過去,伸手撩開帷幔,溫禾安一放鬆,睡相就不太好,身體不大,但喜歡霸佔絕大多數的位置。他

 倚著床尾的木骨,垂著眼,其實很多事情在他這裡,過了就是過了,追悔,懊惱,不過是徒增煩惱的無用之舉,改變不了任何事情。

 但他又不得不承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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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才那句“就現在”,一方面確實是,到了那種程度,情難自抑,停不太下來,一方面也是——想到了巫山的道侶契,想到他幾年前捕捉到的,和巫山雷術下意識斬出去的其中一道。

 她曾任由江召進自己的神識。

 那時候,才多久。

 她和江召在一起,才不到半年。

 五個多月吧。

 陸嶼然看了一會,半晌,任由自己的氣息漫出來一些,看她很是誠實地慢騰騰貼過來,貼到床沿邊,在這期間,她迷迷糊糊有了點意識,眼睛半睜不睜的,見是他,很含糊地“唔”一聲,下意識朝他遞來兩根微蜷的手指。

 陸嶼然給她牽著。

 溫禾安就是那種,她肯對你上心,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間給出的反應,都讓人喜歡透了。

 他靜了很長一段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那種尖銳的酸澀和各種情緒糅雜在一起的心理,斑駁昏暗的光暈中,最終,他反拉了下溫禾安的手。

 陸嶼然被巫山培養得,性情一直偏淡,很少有明確想要的東西,和溫禾安在一起是其中一件,按理說,已經達成了。

 不一樣的是,真在一起之後,他想要的反而遏制不住變得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