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7 章
葉白:“我們無法一起活,就一起死。循循從不回頭從不反悔,江夜白,你帶不走她。”
江鷺:“我若偏偏要帶走呢?我和循循相識多年,我們在南康王府便有舊情,她會聽我的,我瞭解她。你只是後來者,你只是替代……”
葉白笑出聲:“你不瞭解她——”
長劍朝他襲來。
葉白不用掩飾武功,身子一旋便隔開了江鷺忍無可忍刺來的這一劍。葉白和江鷺錯身,陰沉天幕雷雨嗡
鳴,空蕩的堂上地磚上全是雨,葉白緩緩抬起臉。
他像水鬼一般陰涼。
葉白輕聲:“江鷺,你真的認不出我嗎?你真的對我毫無印象,真的不覺得我臉熟嗎?縱然循循一直欺瞞你
,可你心裡難道一絲疑惑都沒有嗎?你看著我——你從來沒見過我嗎?!”
電光罩下。
雪白電光浮在江鷺面上,掠在江鷺手中長劍上。劍光涼澈,直指前方。而前方的葉白在打鬥中衣襟凌厲髮絲貼頰,秀麗之下,貌若好女……
電光火石間,江鷺眼睛驟然迸出火光一樣的灼燒之色。
他認出來了。
這張臉、這張臉……是當年總和阿寧在一起的友人。
是阿寧那位友人,是那位和阿寧一起消失的“侍女”,是江鷺一問、姜循便搪塞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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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阿寧並非一人獨行。
她和她的友人同行,江小世子情深之時,只注意阿寧。阿寧那位友人陪阿寧一同在南康王府做侍女,可江鷺目不斜視,從不多看一眼。那友人也一徑躲著江鷺。
小世子昔日以為那友人知曉分寸。
而今、而今……
江鷺目光如電,刺向葉白:原是他。
原是他“男扮女裝”,原是他一直和阿寧在一起!
他們日夜相處,常日相伴。在江鷺看不到的地方,他們形影不離,親密無間。或許他們交談關於江鷺的所有事,或許阿寧會和那個友人討論江鷺……
她和一名男子,那樣親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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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
長劍如虹,勢不可催。劍光和雨水交錯,照著江鷺清濁難明的一張雪面。
葉白終於看到了江鷺的不冷靜,終於看到了江鷺眼眸赤紅、神智欲繃欲碎的樣子,終於看到這位小世子失了章法、露出痛恨惱怒的神情。
葉白已經冰冷得沒有感情了。
葉白就是個妖孽,見不得他人快活,啞笑著刺激江鷺:“你根本不瞭解她。”
江鷺:“無論如何,我們有舊情在。”
葉白哈哈:“你不知道吧?我和循循幼時便認識,我們青梅竹馬啊。在她去姜家前,她在涼城啊,她和我在一起……”
江鷺握劍的手發抖。
他思緒混亂,他已難以相信哪個真哪個假。而葉白仍試圖摧毀他,故意將字音拖長,拉得很慢:
“我幼時就差點和循循定親,
出了些意外而已。我少時離家出走,意外和循循相逢。我們結伴同行,那是什麼樣的緣分,你知道嗎?
“我們一起到健康,如果不是我有事離開,跳下水救她的人就不會是你。如果不是我讓了路,她就不會進入南康王府。你以為她喜歡你?不,好玩罷了。她心情不好,我帶她解悶而已。
“後來我說和她一起離開,待在南康王府沒有意義,她便和我走了。裝死是我們一起幹的,逃跑是我們一起的主意,回到東京共謀大事……也始終是我和她。”
江鷺一言不發,招式更厲。
葉白躲得有些狼狽了。
不知是他多年疏於武藝的原因,還是江鷺當真有殺他之心。總之江鷺神色越是蒼白,葉白越是痛快。
葉白要把江鷺的舊傷撕開,要江鷺拖著那一身鮮血淋淋的傷自我毀滅。姜循愛江鷺的潔淨,葉白不信有人已站在懸崖前,卻仍不墜落。
白鷺墜夜、白鷺墜夜amp;mdash;mda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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墜下來啊!
葉白聲音嘶啞:“確實,一開始,循循忘不掉你。可是沒關係。你和我段三哥相識,那你應當知道我本名是什麼吧?小世子,你字‘夜白’,是我告訴循循,我來做‘葉白’,好不好?循循便被我說動了……你看,樁樁件件都是我。”
葉白的眼中也一點點泛紅,他心中的戾意難以忍受:“所以,憑什麼是你?”
兩個“夜白”,她愛的到底是誰?!
葉白胸口被劍所抵。
他步步後退,但他仍啞笑著挑釁江鷺。最好讓江鷺崩潰,最好讓江鷺絕望,最好讓江鷺遠離姜循……
昏室因打鬥而凌亂。
江鷺步步緊逼,劍鋒越厲。再有電光刺下,葉白審視著江鷺雪白的臉、烏黑的發、泛紅的眼睛。可江鷺握劍的手一點也不晃,寒光下,葉白見江鷺抬起臉,朝他望來。
江鷺:“無論你如何說,我都絕不允你拉她下地獄,絕不允你毀了她後半生。”
葉白:“她心甘情願。”
葉白轉身借勢逼近,掐住江鷺脖頸。
江鷺頸脈冰涼又跳得厲害:“你放過她。她本不應長留東京,她應獲得自由,她應無拘無束……”
葉白輕笑:“她騙你的……”
江鷺江鷺隔臂一擋,拳風催得葉白齒間滲血。
江鷺戾道:“只要我相信,那就不是謊言!”
“咣——”打鬥間,劍鋒和掌風擦過牆壁,斑駁的牆皮嘩啦掉下。
葉白撞在牆上,喘息間看著江鷺的神色,心神震動,微有失神。
他見那寒光凜冽,見那寒光要刺穿自己,他渾然無畏。生死對他毫無意義,江鷺若是殺了他壞的也是江鷺和姜循的情誼,無論如何,葉白都不吃虧。
葉白心中甚至在想:殺了我吧殺了我。
朝朝夜夜,生不如死。
不如讓我死在你的劍下,讓本就不該活的人早日下黃泉。
讓我擺脫這一切,而仇恨和怨憤留給你們,讓你和姜循永遠不能在一起,讓你們因我的死而永不得寧日……
雷聲殷殷,再有電光破窗。
驟然的寂靜後,劍鋒陡轉,被逼入牆角的葉白看著那寒劍一旋,鋒刃抵在了江鷺自己的心口。
寒風勁吹,堂屋四面漏雨,木製地面被劃出了一道道劍痕。
立在葉白身前的江鷺微微用力,衣襟便滲了血紅色。他臉龐在微暗的雨中白得透亮,他這樣白,像出鞘的劍,周身照著劍的光澤,有種置身昏暗的無邊凜冽凌殺之氣。
葉白看到他一雙細白的腕子溼漉漉的,沾了血。
天幕撕開轟隆雷音,四周聲音泠泠如咽,悲愴與荒然齊齊澆灌而下。
一切都變得模糊不清,只有江鷺整個人站在葉白麵前,宛如孤鶴臨夜,身置絕路半身染汙,偏有一腔頑意在堅持。
江鷺用劍抵著自己,他像黑暗中的某種動物一樣,瞳孔眯成一條線,瞳仁不動:“你放過循循,放她自由。我來做你想要的那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