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朱孔陽lll 作品

第105章 意外之喜

 一進門,程敏就喜不自禁地對老人說:“娘,你看誰來了?” 

 李萌的母親正面朝牆躺著,胳膊上掛著吊水。 

 聽到聲音她艱難的翻著身,白鐵原趕緊過去幫扶了一把,老人家一看到白鐵原,就抓住白鐵原的手唔唔哭了起來,很委屈的樣子: 

 “鐵原啊,我以為咱娘倆再也見不到了。” 

 白鐵原心裡也是酸酸的,斟酌了一下,已經不是一家人了,該稱呼老人傢什麼?老人家的激動不是裝出來的,這令白鐵原多少有些感動。 

 自己嫁到李家十幾年,有個什麼事從來沒人噓寒問暖過,就是自己的父母雙雙去世,公婆都沒說過一句安慰話。 

 對別人沒感情也就算了,對自己的兒子也沒感情。 

 李萌因為在澧西實行嚴打,被歹徒報復刺中左肋,李家大小沒一個露面的,白鐵原常常想,這一家人都是冷血動物。 

 但是,他們一家老少芝麻粒大的事都會打電話,或者找上門來。 

 生病了,得住院。天熱了,得買空調。老人孩子過生日了,得送禮物。老兩口小兩口吵架了,得去勸和。在鄉下跟人發生矛盾了,得去調解…… 

 反過來,好像白鐵原跟李萌就沒有生日,就不會生病。 

 後來,她都不能看李亞的電話,不能聽李亞的聲音,只要電話打來,不是各種理由要錢,就是攬了各種事情要你去做。 

 還特別喜歡到處炫耀他哥當官,他嫂子能辦事,街上隨便碰到一個不認識的人,搭上話就成了朋友,然後就許著幫人家辦事。 

 士農工商學,業務無所不包。 

 家裡的事,一概跟他沒關係。就連前年李萌父親病逝,從頭到尾都是她白鐵原一手操辦的。 

 喪葬費用、包括請客吃飯的錢都是她出,禮錢李亞享受,李萌作為本地的縣長,送禮的人有多少,不用明說。 

 可是老太太就假裝糊塗,一句公道話都不說。 

 她以為大兒子是縣長,大兒媳婦是文化局的副局長,家裡開著銀行呢。 

 白鐵原嘆了口氣,說:“娘,醫生說哪天開刀?” 

 老太太也嘆了口氣說,“原來定的是今天開的……” 

 說到開刀,程敏就一肚子意見:“都到北京去做官了,還這麼摳門,到現在不打錢過來。孃的病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大哥得負責!” 

 白鐵原以前是李家人不好說什麼,但是現在再聽程敏說這話就有點氣不忿。 

 “到北京做官不用吃飯穿衣的嗎?你知道在北京買套房子要多少錢?三環以內很小的一套房子就是幾百萬。 

 你大哥每月工資也就是幾千塊錢,租房子住都不夠。” 

 程敏不服氣說,“人家當官,不僅能撈很多錢,就連親戚朋友都跟著沾光發財。 

 他倒好,自己的親弟弟都不提攜提攜,說出去,我們有個當縣長的大哥,結果自己的弟弟還在農村當泥腿子,還不是跟村裡人都一樣,要四處打工。” 

 白鐵原真是無語了,合著你大哥的官就是為你家當的?知道解釋也沒用,以他們那自私自利的理解能力,是聽不懂的。 

 “娘開刀要多少錢?”白鐵原問道。 

 “前前後後,可能得將近一萬吧。住院這幾天,都是我們出的錢呢。”程敏委屈的說。 

 老太太又輕輕哭泣起來,看到老人聳著肩飲泣的樣子,白鐵原的氣就不打一處來: 

 “出幾個錢不該的嗎?娘又不是隻生了你大哥一個孩子!這些年,咱家有什麼事你們出過錢?給娘墊點住院費你就屈死了。 

 娘如果就李亞一個孩子就活該病死嗎?你自己也領著兒子,你將來也有老的那一天。” 

 因為激動,白鐵原一陣氣虛,頭懵懵的一個趔趄,她趕緊抓住老太太病床的扶手。 

 程敏也看出了白鐵原的臉色不好,一時也沒敢計較白鐵原剛才的指責,扶住白鐵原說:“大姐,你身體不舒服嗎?你是不是來看病的?” 

 老太太抓住白鐵原的手說:“鐵原,你要是有個孩子多好,咱娘倆就不會……” 

 緩了緩,白鐵原丟下老太太和程敏的手,說:“娘,後悔話咱不說了,緣分就該如此。我現在去跟醫生溝通一下,爭取儘快給你做手術。” 

 老太太抬了抬手說,“鐵原,你就別操那份心了,你自己身體也不好。再說了,李萌在北京也不容易,這手術做了,又得花不少錢。” 

 白鐵原說:“娘,錢的事,你就別問了,我沒碰上就算了,既然碰上了,就不能不問你。” 

 老太太揪起褂襟擦了把眼淚,說,“鐵原呀,都怪娘沒福氣啊,攤上個好兒媳,卻守不住。” 

 白鐵原白了老太太一眼,說,“做您兒媳婦時,也沒見您心疼過我。都是有事了,才使人來找我!” 

 白鐵原說起來,就忍不住來氣。 

 嫁給李萌這麼多年,別的沒有,就落了一肚子氣,滿目滄桑,滿懷悽楚。 

 老太太的身子猛然一頓,突然就哭了起來,越哭越傷心。 

 她到今天才明白,白鐵原也是個女人,也是個小媳婦,也是需要人疼愛的。 

 自己兒子都做了什麼喪良心的事,她一清二楚,鄉下人都說,她兒子就是當代陳世美。 

 她這兒媳婦就是秦香蓮。 

 秦香蓮過得苦啊。 

 老太太忍不住去拉白鐵原的手,白鐵原聲音略帶嚴厲地說,“娘,別哭了,你還生著病呢。” 

 老太太這才慢慢停下來,拉住白鐵原的手,捨不得放開。 

 白鐵原掰開她的手,朝醫務室走去。 

 再不想趟李家這趟渾水,她也不能眼睜睜看著老人受罪又受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