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朱孔陽lll 作品

第94章 當你絕望時,你會想到誰?

 倪憲鵬心想,你師母走了,沒人疼你了,你也爭氣點,自己疼自己啊,她那邊剛走,你這邊就生病,你怎麼就不能省心點,淨給我添亂啊! 

 你知道不知道生病對自己對別人都是件麻煩事?你自己受罪,還連累別人,給別人找麻煩。 

 沒有人有義務有責任保護你的柔弱和楚楚可憐,在有些人的辭典裡,就沒有憐香惜玉一說。 

 敢在大上海混,就要做好跟男人一樣雄壯、堅強的精神準備,別指望別人同情! 

 眼淚不能換來憐惜。這裡是大公司,不是你以前待過的雜牌公司。 

 想到這兒,倪憲鵬沒好氣地說:“關鍵時候掉鏈子,不能很好的保證自己有個健康良好的工作狀態,就是對工作的不負責任。” 

 竇豆低下頭,沒說話,然後轉過身子,緩緩地走了,倪憲鵬看著竇豆消瘦的背影,張了張口,又看了看雲躲無動於衷、專心吃飯的樣子,最終還是把要說的話嚥了回去。 

 在竇豆請假的整個過程中,張蕊舉著筷子沒吃飯,也沒說話,這時候衝著竇豆大聲說了句:“下午,我陪你去醫院!大不了扣一個月的工資,或者辭職走人!” 

 她故意不屑一顧地、朝雲躲和倪憲鵬那邊翻了一眼。 

 竇豆稍微側了下頭,感激的說了句:“謝謝,不用了。” 

 倪憲鵬和雲躲在一眾人複雜的目光中,埋頭吃飯。 

 回到倉庫,竇豆勉力而為的為自己倒了一大杯茶,泡上羅漢果,裹好衣服毛毯重新窩進椅子上,桌上的電話響起,是倪憲鵬打來的:“不行的話,抓緊去醫院。” 

 竇豆的眼淚差點流出來,哽著嗓子,她倔強的說:“一時半時還死不了,用不著。”就把電話掛了。 

 一會兒沉沉睡去,夢裡都是跟菊地在一起,在竇家莊的河邊嘻嘻哈哈的釣蝦,在低矮昏暗的廚房裡給菊地添水洗澡。 

 菊地的裸身很健康、肌肉很硬實,用手輕輕的撫摸著,指尖的溫度給人一種踏實、滿足的感覺。 

 竇豆調皮的用手在他線條清晰的塊狀肌肉上描紅,菊地抓住她的手吻了一下,癢酥酥,熱辣辣的感覺,充斥了竇豆的心。 

 一會兒冷得發抖,發水了,走在滿是水的大街上,怎麼都走不出來,她想喊菊地救她,可是卻找不到菊地,有時候就這樣被凍的清醒過來。 

 到了下午三點多鐘,竇豆覺得自己耳鼻喉眼都往外冒火,咳嗽震得心口好像要撕裂,讓她嘔吐和喘不過氣來。 

 她覺得自己快要死了,在這空蕩蕩的地下倉庫裡,她就是死了,也沒人知道。 

 想到這兒她很是害怕,她不想死,她捨不得父母悲傷。 

 她還沒對菊地說自己其實喜歡他,就是要死,也要讓菊地明白自己的心意,然後讓他後悔莫及,一輩子帶著對自己的愧疚。 

 對死亡的恐懼讓她害怕的哭了起來,她拿起桌上的電話,半睜著滾燙的眼,顫抖著撥通了菊地的電話。 

 …… 

 陪著楚君紅在北京奔波了十幾天,拎著密碼箱到處燒香,也不知道這些錢撒出去以後,能否把人給撈出來。 

 菊地覺得楚君紅有著跟竇豆一樣的倔強,即使不知道結果如何,也要硬著頭皮做下去。 

 也許正是因為太像竇豆,才使菊地不管不顧的要幫她,就像在幫竇豆。 

 有時候他想,竇豆就像一個虛無縹緲的影子,雖然近在眼前,卻遠在天邊,她的心很難讓人琢磨。 

 楚君紅快人快語,有什麼說什麼,這是兩個人不一樣的地方。所以,楚君紅遠在天邊,卻如近在眼前,溝通起來反而快。 

 這可能與兩個人成長的環境和所受教育不同有關吧。 

 菊地想,竇豆能像楚君紅這麼直爽就好了。他又想,竇豆如果跟楚君紅一樣,她就不是竇豆了,讓人愛不成恨不得,舉不起放不下。 

 回到上海,把楚君紅安排到酒店後,菊地回到自己的小窩,往單人沙發上一坐,發了半天呆,然後起來打開衣櫃的門,打算找換洗衣服洗澡。 

 竇豆親手為他做的粗布襯衣一直掛在衣櫃裡,他從衣架上拿下來,用手摸了摸那稍顯粗糙的面料,想起了在穎水縣竇家莊的那些日子,想起了在老子天靜宮前,武家河畔,兩個人一起唱歌時的情景。 

 他拿起放在茶几上的手機,翻出兩個人唱歌的錄音,手機裡響起了兩人的合唱——“戀情”。 

 “落葉飄零的傍晚 

 在述說明天的寒冷 

 …… 

 愛人呀,來到我身邊吧……” 

 聽完這首兩人的合唱,菊地長嘆一聲,把錄音關上,把手機往茶几上一扔,百無聊賴的伸出細長的手,看了看略微長長的指甲,打開抽屜去拿指甲剪時,看到了躺在抽屜裡的眼鏡盒。 

 他把眼鏡盒裡的墨鏡拿出來戴在臉上,往遠處看了看,又隨手摘下,用眼鏡布仔細的擦擦,放回盒裡,蓋好盒蓋,重新放回抽屜裡。 

 正剪著指甲,他彷彿又想起了什麼,趕緊站起來再次拉開櫃門,在掛衣架上急速的翻找著,沒找到。 

 他又拉開另一個櫃門,在一格一格的衣服裡翻,終於在最底層,翻出了竇豆送他的那件白色毛線夾克。 

 它還裝在包裝袋裡,拿回來後就被他丟在櫃子裡。 

 他掂量掂量這件厚重的毛衣,心想,多少錢來著?嘿嘿,五十塊錢。 

 這是他所有衣服裡最便宜的一件,他的一個褲衩都比它貴。 

 自從竇豆送他以後,他還沒穿過。不是嫌便宜,而是他很少穿休閒衣服,他自我解釋道。 

 他把身上的黑色運動衣脫下,換上這件雪白的毛線夾克,對著鏡子前後照照,想到竇豆說他穿著這件衣服像北極熊,他忍不住笑了。 

 正對著鏡子傻笑呢,手機響了,他頗有點漫不經心的一邊看著鏡子裡的自己,一邊倒退著走到茶几旁,隨手拿起電話:“喂。” 

 “菊地,我快死了。”竇豆氣喘吁吁的,聲音很微弱,但是卻像一聲炸雷,把菊地驚得當場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