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小鐵 作品

第30章 至214頁

 亞力托夫好像是意識到了什麼轉而又對丫丫說:“你要像伊萬莫芙娜小姑娘那樣勇敢,遇到怎樣的困難能夠挺住,懂嗎?”他繼續哄著她、開導她。“嗯”小姑娘似懂非懂的點著頭。 

 這裡的人們仍然延襲著祖輩們傳下來的習慣,每年就像過新年一樣過上兩個‘聖誕節’,這樣一來,從當年的十二月二十五日開始,基本上就一直要熱鬧到新年三月初才能到來的送冬節,正因如此,但凡停泊在這裡沒多久的商船或軍隊裡的人們也都會融入到這裡樂此不疲的生活習慣中了。 

 今天的子夜要做彌撒,也如中國的民俗:守夜。 

 託索夫、亞力托夫和羅波夫三人都是東正教的忠實信徒,當晚照列要準時入場,張強和阿芳只得勉為其難的抱著睡眼惺忪的下婭琴也一同步入了教堂。 

 在這個港口小鎮上雖然只有這麼一座教堂,它的外觀造型有著別具一格的獨到之處:紅色瓦片組成的四邊翹角烘托著高聳的尖頂極為搶眼。它的內部面積不是很大,由於佈置的簡潔明瞭,直觀上造就成了很是寬敞的視覺:前臺的正中央和所有的教堂一樣,畫著一幅耶穌蒙難時的畫像,它的南北二面的牆壁上各繪有二張不同風格的畫像,南面一幅畫的是身穿紅色長袍頭裹白色長巾的白鬍子老者,北面一幅畫的則是身著黑色長袍手持類似佛教裡的主持所使用的禪杖,頭上同樣也裹著長長的頭巾,只是顏色不同,是黑色而非白色:唯一相同的地方那就是在頭巾地中央都有一個醒目的十字標誌,這樣的風格也是不多見的。 

 整個大廳的地表上僅在前臺的下方擺放了三排木製長椅,後面的空地約佔整個大廳足有三分之二的面積,這樣,遇上特殊日子的就可以儘可能的多容納一些前來祈禱和懺悔的人了。 

 今天的空地就派上了用場。南來北往的外加部分異教徒們都想趕在這一天洗去身上只有自己知道的罪惡與不潔。 

 在牧師的最後引領下,全體男女老幼都低聲吟唱起了讚美詩,緊挨著爸爸還在打盹的婭婭,每過一會嘴角就會蠕動一下,像是在說:“我信,我信。”至於她到底在說些什麼,看來也只有上帝才能夠知道了。 

 兩天過後的清晨不大的雪片開始紛紛揚揚的隨風舞動,教堂的紅頂下方已經開始有了堆積,亞力托夫看了看天空對張強說:“這雪不會下的很久,你們今天就不要回去了,託索夫叔叔和我說了一些事,等我回來再說吧。”一旁的羅波夫很快就補上了一句:“我們傍晚就會回來,看來你又要交好運了”說完還在他的臂上拍了一下。張強望著他們兩人遠去的背影消失在雪霧茫茫之後才返身進屋,這時的時間還沒有過九點。 

 碼頭離住地不是很遠,也就四、五里路,軍港和遠東貿易母港幾乎是連在一起的,羅波夫因為將要接替重新命名的‘聖彼得堡號’船長一職,這個冬季他也就沒有太多的空閒時日了。 

 “又要交好運了,”張強嘀咕著走近阿芳時還輕聲地對她說:“羅波夫剛才說我好運要來了,你說他這是往哪方面指的呢?”阿芳聽了也是喜形於色的說:“他呀,平時說話總是風趣慣了的,我們馬上就要回去了,不然今天做上幾道好口味慰勞慰勞他們爺三,與他們共享好運氣如何?”這個提議張強立馬贊成,好運不好運的也不必重提,反正他們兩家人都給了我們好運氣。 

 教堂門前的那片空地上開始有人陸陸續續在那裡點然起篝火時,他們兩人才有說有笑地走了進來,手裡還拎了一個布袋子,打開一看都是些鐵盒裝罐頭。託索夫還責備的說:“家裡有客人還拖到現在。”亞力托夫趕緊回覆說:“若不是羅波夫讓衛兵捎話,今晚怕是回不來了,那些兄弟們就是不讓我出門,聽說家裡有遠方來客這才放了我,這不,還多分了我一些食物。”託索夫大叔聽後便給自個下了臺階:“若是不回來,那你可就沒有口福嘍,他們二人就是為了這些忙了一天。”“哦?”亞力托夫順著他所指的方向朝餐桌上掃了一眼後就對羅波夫說:“我進門時就聞到了一股香味,你可曾聞得?”“那你就說說那是個什麼香?我可猜中了”羅波夫毫不掩飾的說。聽他這麼一說,亞力托夫面有難色的看著收拾好東西剛走過來的張強,這時小婭琴開了口,但並沒有告訴他,只是調皮的摧促道:“叔叔快猜呀?”一陣鬨笑聲響起後,還是阿芳從廚房探出頭來替他解了圍:“做的不好,別猜啦,這就上來啦。”固執的亞力托夫還在苦思冥想著,阿芳已經端上一付熱氣騰騰的三層蒸籠走了過來,亞力托夫馬上就指著蒸籠說:“猜到了,猜到了,是粉…粉蒸肉!”“哈哈哈哈,瞧你個認真樣,其實我剛才也沒猜著。”羅波夫的坦白與搞笑把託索夫大叔搞的一個勁在那裡擦著眼淚,嘴裡還在說:“這回我也會做了。”席間,阿芳細緻的分解說:“這回用的是蕎麥炒麵,如果用大麥炒麵外加一點小回香味道會更好。”除此之外還有臘肉燴鹹雞,回鍋肉爆炒大蔥頭等等,品嚐中的疊加讚歎又將節日的氣氛抬高了一籌,歡快中羅波夫建議飯後一起加入外面的篝火狂歡,他的叔叔摸了摸鬍鬚指著張強他們對他說:“他們還不習慣那樣的活動,今天就破個例吧。”正好亞力托夫也不喜歡‘瘋瘋傻傻’的活動,就接下了話茬對張強說:“也好,那就請張工長給我們講講清國那邊的有趣事情吧。” 

 張強平時倒是很聰明的,可是到了這裡的六、七年間過的全都是低眉下眼的,哪裡還有什麼是值得作為有趣的話題可言?對於家鄉的情況一時間還真不知道有什麼好說的,他的窘迫狀態就連他的女兒也瞪著一雙大眼睛仰面瞧他看著,亞力托夫便隨即好心言道:“不要為難,我也知道那兒現在搞的的確很糟糕,我們的人也有不少……”他想把中午在兵營裡的談話說出來,一想到那種噁心至極就自覺的終止了話題,這並不代表他是在同情那裡死亡的人,而是提及同樣的話題會令人不爽。雖然他及時止住自己沒再往下說,可是除了小孩子之外的其他人都清楚的知道他沒說完的就是那場令人生畏的鼠疫。 

 這麼一來氣氛明顯就變的不那麼暢快了,儘管他們現在已經等同於要好的朋友,這樣的事件也是讓人糾結而回避不了的內容,畢竟那裡的悲慘狀況著實令人恐怖至極。 

 亞力托夫瞭解張強是被剛才的所問帶去的窘迫,同樣也困住了自己,‘臨時改口那是多麼沒面子的事’他在想。 

 尷尬之時壁爐裡燃燒的木材發出了一聲爆響打破了僵化的沉默,在一陣唏噓聲中阿芳的一句話又使剛才的氛圍得到了徹底的改變:“想聽什麼都沒有我想安娜那麼急切,她現在還和以前一樣嗎?”問完這話後她的雙眼緊盯著亞力托夫,像是在尋找她想要的東西。“她現在很好,不過,醫院裡的事也是夠她忙的了。”說完他便起身走向壁爐用鐵鉤子鬆了一下里面的炭火,使火焰變得溫和一些後又坐了回來,表情上也沒有什麼改變。 

 他們繼續交杯互祝。“你不是經常去看望她?”阿芳呷了一口小酒後又追加了一 

 句。亞力托夫便淡然一笑的說:“哪能經常,身為軍人身不由己啊,這個…這個你就不理解啦,”之後他便與託索夫對了一眼後就直接說出了他的想法:“哈吉斯軍醫院那兒有一所不錯的小學,那兒的氣候更是讓人著迷,我看,把小姑娘送到那裡去讀書也是再好不過的了,在那裡還能得到安娜的照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