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 章 72°

 決賽日,t市，貝克體育場。

 喬安和蘇珊等人所在的vip看臺在一層看臺中間，包廂寬敞，座椅舒適,視野極佳,還有紅酒飲料和美味佳餚隨便享用。

 “嘿,喬安！可以和我合照嗎？”

 喬安看向包廂外，一個黑人女生拿著手機向她揮手，比賽還沒開始，不少人來找她合照。

 “當然可以。”喬安點點頭，只要來找她拍照的是女生，她都不會拒絕。

 喬安打開vip包廂的側門走到過道和球迷合照,因為包廂不讓外人進入,她必須得自己走出去。

 女生見她出來，也立馬迎上去：“天吶！你真的好漂亮,等等,你身上這件外套是亞瑟的……哇喔，這是兩年前的球員外套？”

 “你說的沒錯。”喬安笑了笑,這件外套正是一年半前,她來美國讀書時,亞瑟給她穿的。

 “太酷了！”

 雖然時間已經是傍晚，冬天太陽下山的早，但體育場的燈光給得很足，巨大的碗狀球場亮如白晝。

 兩人合完照，女生滿足地離開,喬安回到包廂,珍妮特正無聊地吃著三明治刷著手機,看喬安回來，把手機遞給她看。

 “我說過了，很多人喜歡你和亞瑟的couple，油管和ins上有很多你們的剪輯。”

 最開始有人不知道為什麼那些人想和她拍照，因為她不是明星，不是網紅，只是一個普通人。

 喬安接下手機，瞬間紅了臉。

 賽後kiss合集？！這是誰幹的！！

 一看時長，5分32秒……喬安瞬間有些頭疼，她不敢看播放量，點贊數和評論，直接把手機還給了珍妮特。

 “還有你們其他的視頻要看嗎？比如亞瑟和你有關的ins合集，還有你們在學校裡的一些互動。”

 喬安搖頭：“不用了。”

 等球員出場時，喬安還在想那五分鐘的視頻，她剛剛沒敢細看，不知道怎麼湊到那個時長的。

 她也不是每一場比賽後都會和他接吻，比如客場就不會，或者有時候坐的位置比較靠後也不會。

 “喬安，喬安！”珍妮特拍喬安肩膀，“亞瑟在看你。”

 喬安抬起頭，看向場中。

 綠茵場正中間，穿著白色球衣的7號球員魁梧，強壯，他沒有戴頭盔，英俊的臉上帶著一抹自信的笑容，引得全場山呼海叫，為了他瘋狂吶喊。

 “dm閃電在亞瑟.菲勒的帶領下，連續四年闖入大學聯賽決賽的舞臺，我們普遍有一個觀點是大學球隊的強隊根據防守組而定，但菲勒的表現向我們證明四分衛依然是球隊核心……”

 亞瑟作為閃電壓軸出場的球員，一個人享有三分鐘的亮相時間，然而，他沒有聽解說臺如何吹捧他，沒有關注球迷如何為他歡呼吼叫，而是在看她。

 確定她在，對他而言是最重要的事。

 閃電球員出場後，輪到他們的對手ys虎鯨隊。

 樂隊現場奏起虎鯨隊的隊歌，一群穿著深藍色球衣的壯漢從客場球員通道衝了出來，他們來勢洶洶，絲毫不畏懼聯賽裡無人撼動的大魔王dm閃電，勢頭猛到引起小強度的震感。

 昨晚和亞瑟打完電話後，喬安補了不少ys虎鯨的資料，也明白亞瑟為什麼說今天的對手是所有對手裡最強勁的，因為虎鯨有著大學聯賽最強力的防守組，以比爾.赫蘭德為首的防守組。

 在大學聯賽，不管是專家，球隊教練組，或者是一般的球迷，普遍都有一個共識，四分衛是球隊核心，但防守組的強度才是決定球隊上限的關鍵因素。

 這是因為能進入d1大學校隊的球員，都是天之驕子，而能領導這群天之驕子的四分衛，更是天才中的天才，所以頂尖球隊的四分衛水平差別並不大，各個都是精英四分衛，進攻性沒得說。

 這時候，誰的盾最厚，最強，最密不透風，就成了關鍵。

 解說的分析透過麥克風傳遍全場。

 “赫蘭德是聯盟最強的衝傳手，死在他手上的四分衛不計其數，不少人從兩年前就開始期待他和菲勒的對決，可惜在那一次的半決賽上，他遺憾負傷，沒能闖入決賽和菲勒相遇。”

 “直到今天，很多人還在討論，如果那一年的決賽是閃電對抗虎鯨，亞瑟帶領的閃電是否還能贏得那麼輕易，甚至——是否還能贏下比賽。”

 喬安看向虎鯨隊最後一個出場的選手，比爾.赫蘭德，他看起來比亞瑟壯很多，肌肉強勁，有著防守球員最需要的爆發力和絕對力量。

 “布雷克，那個誰很厲害嗎，為什麼解說臺都在吹捧他？”

 珍妮特問身邊的哥哥，去年的決賽，哪怕是對手出場，解說臺也時不時提到亞瑟，因為需要把兩個球隊四分衛的數據做比較，但後來不提了，因為發現沒有什麼好比的。

 再比下去，也許對方四分衛直接氣得退賽。

 “我說，他怎麼看起來笨笨的。”珍妮特看著場上的大塊頭搖了搖頭。

 “他很厲害，去年他紅衫了一年，沒有打比賽，今年一回歸，直接成了他們分區所有四分衛的剋星。”布雷克說，“比起前年，他強得更加可怕。”

 珍妮特問：“什麼是紅衫？”

 布雷克皺眉：“我解釋你能聽懂？”

 “當然，不要小看我。”

 “紅衫一年，可以看做是gap一年，那個球員當年只能跟著球隊訓練，不能參與比賽，哪怕上場一分鐘都不行。”

 珍妮特：“可是為什麼要這樣做，不是很浪費時間嗎，運動員的時間不是很寶貴？”

 布雷克不想搭理珍妮特，看回場中：“你以為誰都像亞瑟，能一進大學就確保首發？球隊競爭激烈，多的是你根本沒聽過的球員。”

 一般來說，大學球員一共有四年比賽可以出場，但沒有人可以保證自己大一就上場，就坐穩首發，所以個別球員會選擇紅衫，也就是跟著球隊訓練，熬走之前的學長，也許下一年就會有位置輪到自己。

 像亞瑟這樣一進球隊就坐穩首發，甚至是四分衛這種最吃經驗和能力的位置的球員，屈指可數。

 有的球員紅衫是因為競爭不過，有的，則是因為傷病，就比如赫蘭德。

 “珍妮特，紅衫並不是耽誤時間，而是為了準備得更加充分。”喬安說，“其實這樣才是對自己負責。”

 “哇，喬安！聽你這麼說，我就明白了。”珍妮特看向喬安，把自己的椅子也往喬安身邊靠。

 “這不是我想的，是亞瑟告訴我的。”喬安說，“我之前也問過他關於紅衫球員的問題。”

 甚至，她也問了和珍妮特類似的問題。

 別說紅衫，就算歐美大學生常見的gapyear，她其實一開始也不太理解，為什麼要浪費一整年的時間。

 18歲高中畢業，22歲大學畢業，找工作，這不是大部分人的時間表嗎，但是亞瑟告訴她。

 “如果時時刻刻都得準備好衝鋒，那太累了，不用那麼著急。”

 人生是一段緩慢的爬山路，可以適當地停下來，喘口氣。

 比賽開始前的猜硬幣環節，亞瑟和尼爾作為代表走到裁判身邊，鏡頭一直跟著兩人，喬安發現了，球場的大熒幕上只要出現亞瑟的臉，就能引起尖叫。

 比賽由虎鯨先攻，閃電防守。

 都是14勝的球隊，經歷了那麼多場比賽，哪怕是在決賽這樣的舞臺，兩支球隊也快速進入狀態。

 很快，虎鯨的四分衛就投出一個不錯的長傳，但被閃電的角衛攔截。

 現場頓時發出兩種聲音，可惜和歡呼。

 以往在閃電的主場，因為來的都是閃電的球迷，不管是可惜的哀嘆還是喜悅的歡呼，大家總是一致的。

 喬安看一眼球場，貝克球場今天的座位全部開放，總共容納八萬名觀眾，不管是哪一種聲音，哪怕一點波動都震耳欲聾。

 虎鯨第一次進攻沒有直接達陣，靠著踢球手的強力射門拿下3分。

 攻守交換。

 導播非常懂觀眾想看什麼，一時間，大屏幕分成兩邊，鏡頭分別對準閃電隊的四分衛亞瑟.菲勒和虎鯨的衝傳手比爾.赫蘭德。

 “一週前的半決賽，很多人都為了赫蘭德在比賽結束前極限擒殺小馬四分衛製造掉球的那一幕而感嘆，今天，不知道他和菲勒的對抗會是如何。”

 萬總矚目兩人的對決，然而第一次進攻的分水嶺卻出現在尼爾和虎鯨的角衛卡布斯之間，亞瑟的長傳在空中被卡布斯攔了下來。

 “虎鯨的防守組一上場就干擾到閃電最引以為傲的長傳戰術，卡布斯.弗恩，很多專家和媒體預測他將會是今年選秀大會第一輪前十順位的球員。”

 聽到解說的話，珍妮特有些吃驚地起身，撐著桌面，“這個弗恩竟然是預測選秀的前十！然後他還不是虎鯨防守組最厲害的？最厲害的是那個呆頭？”

 布雷克說：“你說的呆頭，也就是赫蘭德，他還是今年最佳防守球員，海斯曼獎的得主。”

 海斯曼獎，大學橄欖球聯賽的最高榮譽，亞瑟在大二的時候也拿下了這個獎。

 “看不出來他還挺厲害的。”珍妮特悻悻地坐回位置。

 無論是最佳防守球員還是海斯曼獎，都不能小覷。

 喬安沒心情關心那麼多，因為閃電在自己的進攻回合，竟然一分不得。

 比賽精彩焦灼，第一小節還沒結束，看臺上已經有不少球迷額頭冒汗，直言這是最近五年最精彩的一場決賽。

 好在閃電第二次進攻回合裡，亞瑟選擇地面進攻，利用障眼法在迷惑對方的情況下將球傳給跑衛達斯汀，拿到一個達陣。

 雙方球隊都是絕對的強者，你來我往，互相搶分又互相防禦。

 球員們用自己的精彩表現證明，這一場比賽的主角可不止有亞瑟.菲勒和比爾.赫蘭德。

 哪怕是最開始被抄截的尼爾，也在後面的比賽中找回了場子，和亞瑟配合拿下一個長傳達陣。

 “尼爾.戴維斯，拿過兩次大學最佳外接手，一次最佳進攻球員，被預測在選秀第一輪的前六順位。”

 “達斯汀.卡維爾，在閃電選擇地面攻擊時，他的速度總會讓我們吃驚，拿下過兩次大學最佳跑衛，部分人認為他會是選秀第一輪前十的候補。”

 兩邊球隊的明星球員太多，場上星光熠熠。

 一場橄欖球比賽耗時很長，一般是兩三個小時起步，以往閃電順利的比賽，喬安總覺得中間怎麼會有那麼多時間要等待，而今天，她的心跟著場上的球員所想，每一秒，都無比珍貴。

 她看向休息區的亞瑟。

 他身上的純白球服已經沾上塵土，額頭冒著汗珠，站在馬特教練身邊，低頭，認真聽著教練給他的單人指示。

 很快，他看向場中，嚴肅地點頭，馬特教練拍拍他的肩膀，予以他絕對的信任。

 第一次，比賽的休息時間，亞瑟沒有回頭看過她一眼。

 加油！我相信你。喬安在心裡說。

 很快，比賽就到了下半場，兩邊隊伍還是一樣焦灼。

 “今晚比賽開始前，兩邊都是全美第一的球隊，14勝0負，但只有一支球隊能拿下唯一的第15個勝場，在之前的三年，都是由亞瑟率領閃電拿下，但今天，我們看到了懸念，而現在，懸念還在繼續。”

 比賽只剩十分鐘，此時場上的分數是閃電27-29虎鯨。

 “那個大塊頭看起來呆呆的，但是速度怎麼那麼快？”珍妮特看著場上的比爾.赫蘭德，“他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他的確很厲害。”喬安說。

 赫蘭德是在賽場上受的傷，但是每一次出手，還是不留餘力，是個認真又可敬的對手。

 計分板上的數字變化，虎鯨隊射門再拿下3分。

 閃電27-32虎鯨。

 懸念……似乎快要揭曉了。

 攻守再次轉換。

 亞瑟上場，喬安坐在觀眾席的包廂，緊緊地捏著手上的運動手環。

 珍妮特發現身邊的喬安在輕輕顫抖，連忙抱著喬安，臉頰貼著她的後背。

 “別擔心，我們相信亞瑟。”

 相信亞瑟，是的，每個人這時候心裡都在想，相信亞瑟，他能創造奇蹟。

 而喬安，她已經不敢想象亞瑟此刻有多大的壓力。

 他再厲害，也只是一個普通人，他也有會開心有難過，有自己的情緒，有沒法發洩的壓力。

 喬安紅了眼圈，她真希望能幫他分擔一部分壓力。

 心臟緊張到快要停止跳動，喬安突然起身，打開包廂的門走到看臺通道，她知道亞瑟現在不會關注她，她也不想要亞瑟的關注，但她想離他近一些。

 中鋒開球，亞瑟接到球后迅速往後退，在赫蘭德要碰到他之前，他在保持平衡的情況下低了下左邊的肩膀，那是赫蘭德要攻擊的位置。

 赫蘭德爆發力強，速度快，並且下手角度刁鑽。

 但是一場比賽的時間，足夠讓他確認赫蘭德的習慣。

 赫蘭德的手在亞瑟肩膀上揮空，失之毫釐，差之千里。

 不到一秒的時間，亞瑟立馬轉身，甩開其他防守球員，在最危機的時候，選擇了自己帶球衝向端區。

 無數人想上前阻止，想從亞瑟身上拿回勝利，但都無濟於事。

 “touchdown!”

 最後時刻，閃電以一分之差，贏下虎鯨，在這場巔峰的強強對決中，笑到了最後。

 全場歡呼尖叫，喬安卻被極大的喜悅衝昏，愣在原地。

 “亞瑟.菲勒！三次聯盟最佳四分衛，兩次最佳進攻球員，一次最佳新秀，以及，所有人預測的選項狀元！”

 “他再一次帶領閃電拿下大學聯賽的冠軍！四連勝，他所建立的王朝，無人可以擊敗！”

 “虎鯨的防守組是聯盟裡最完美的精英防守組，敗在他們手下的四分衛不計其數，但在今天，他遇上了無法壓制的四分衛！”

 激昂的解說聲響徹球場。

 “喬安。”

 喬安回過神，看向不知道何時走到她前方的亞瑟，他臉上有些疲態，但看著她的眼睛光彩熠熠。

 兩人之間隔著看臺的玻璃圍欄，這裡沒有梯度，喬安不能像在閃電主場的看臺，直接跳下去，她被攔住了。

 即使如此，男人還是伸出手，笑著朝她遞來一顆橄欖球。

 “給你。”

 喬安緩緩地接下，將球抱在懷中，她身後的觀眾席是那麼吵鬧，可她的心又是那麼安靜。

 安靜到她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她知道，那是亞瑟達陣的那顆球。

 亞瑟看著她，語氣很是平靜，笑了笑，眉眼裡全是溫柔，只對她的溫柔。

 “我贏了。”

 “恭喜你！亞瑟，辛苦了……”

 身後，急於慶祝的球員叫著亞瑟，他們太想和他一起慶祝，但又不敢打擾他。

 亞瑟回頭看一眼那群著急的隊友，回頭，給喬安指著vip室的方向，示意房間的另一扇門可以直接到球場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