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颺 作品

十六、人生長恨水長東

 那傘氣勢懾人,眾人盯著那傘,心中震驚實委常人難懂。嚴半師畢竟見多識廣,目注來物,神情忽而凝重,口中喃喃道:“墨羽飛虹!”抬眼望去,就見一古稀老嫗黑氅黑衣,負手徐行而來。

 仲畫辭見那老嫗,神情恍惚,似喜似悲。待那老嫗走近,似有滿心委屈,低頭哽咽道:“典姥姥,我,我可以的,您老其實不必......”言乞,再難把持,淚珠如散落珠簾,簌簌而落。又恐旁人看見,忙拂袖拭淚,強顏擠出一絲笑容,奈何心中實委傷心得緊,忍不住咬唇一嘆,不再言語。

 典姥姥拉住她,慈祥道:“傻丫頭,何苦那般執念!”回頭看著嚴半師,不發一言。

 嚴半師抱拳行禮道:“多年不見典老前輩,今日得見,風采依然。”姿態畢恭畢敬,語氣極是謙卑。

 典姥姥牽著仲畫辭,看著嚴半師和聲道:“華山一別,三十餘載,你師尊可還安好?”

 嚴半師躬身道:“家師已故四載有餘。”典姥姥神色恍然,俄而嘆道:“故友已去,死生亦不過轉瞬浮萍,也罷,也罷!”她看著嚴半師道:“你既已寄身於江湖,如何卻隨這莊戶人家了?”言語說得委婉,卻也帶了些長輩訓斥晚輩之意思。

 嚴半師面露慚愧之色,嘆息道:“身不由己,有辱師門風采,非三言兩語能說完,還請前輩海涵。”典姥姥道:“你素來行事光明磊落,我不問就是了。”嚴半師如蒙恩典,畢恭畢敬道:“前輩體諒,晚輩感激不盡。”

 他二人多年未見,一番敘舊。身旁陸思弦看得明白,見嚴半師對這老太婆畢恭畢敬,心中尋思:“觀這兩人頗為熟悉,這嚴半師雖說委身與我家,但卻是個死心眼,對我也多有不服,若讓他再與這老太婆說下去,只怕要壞事。”

 心中這般想,深怕出了差池,上前道:“典姥姥,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典姥姥看也不看他一眼,輕輕拍了拍仲畫辭的手。陸思弦一時冷落在場,這話往下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乾咳一聲,正色道:“典姥姥,今日是我家事,還請您老不要插手得好。”

 典姥姥呵呵道:“小子,便是你爹,也不敢用這樣的語氣跟我說話,你倒不怕我廢了你!”

 陸思弦道:“姥姥是德高望重的前輩,自然不會......”話音未落,典姥姥出言打斷道:“姥姥可不是你叫的,老婆子可不想有這般陽奉陰違的孫子。”說罷,冷眼瞧著陸思弦,道:“也別拿什麼德高望重,什麼前輩高人來壓我,老婆子年輕時候就是魔頭一個,殺人從不分什麼前輩晚輩,只看順眼不順眼,今日看你就不怎麼順眼,你若乖乖躲在後面當縮頭烏龜,我倒不想陸元齡白髮人送黑髮人,你若一味上前出風頭,那個石獅子便是你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