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惹不起的人

“王法，有啊，不過不掌握在你我手中。”秦秋生畢竟老江湖了，看得要透一些。“而且，人家也還沒幹啥啊！”

“幹啥了不就晚了，這已經嚴重影響秀兒的正常生活了，法律應該保護我們老百姓！”韓先耀有些激動。

“小韓啊，你也四十多歲人了，看問題還是那麼淺表。法律當然會保護老百姓，但架不住有些人不把法律放在眼裡啊！”秦秋生對韓先耀還是有點感情的，畢竟韓跟了他很多年，也算忠心耿耿的老兄弟了。

“秦總，您的意思是，那人手眼通天？”韓先耀也不是傻子，只是刻板了一點。他知道有些勢力，對他這種一等良民來說，簡直就是禁忌般的存在。

“我也是猜測，你看他調動的資源、掌握的信息，以及別人對他的態度，除了那家，恐怕找不出第二家了。還有，我問你，近期是不是有各路諸侯頻頻來公司查這查那？”秦秋生凝重地說。

一經提醒，韓先耀立刻想起這事，他本來也覺得奇怪，像他們這種公司，這些單位以前基本是不會上門的，近期各種檢查，原來都與此有關。

“他們竟敢公器私用？”韓先耀怒火中燒，身子卻又感覺如墜冰窟。

“不是敢不敢，而是能不能的問題，他們這也是一種展示和暗示。”秦秋生說。

“那我們怎麼辦，就讓秀兒掉火坑？”韓先耀絕望而又不甘。

“先耀啊，聽我一聲勸，要有辦法，就讓孩子遠走高飛，最好出國去。要沒辦法，就認了吧，委屈她一個，至少你們大家不會受牽連，那個層面的存在，不是我們能惹的，千萬別硬槓。否則，唉——”秦秋生欲言又止，似還知道些什麼。

韓先耀憋屈無比，偌大一條漢子，竟然刷刷流下淚來。他一生守法愛國，對社會陰暗面能辨明一個指頭和九個指頭的關係，對國家民族的未來充滿信心，信奉老實做人踏實做事，靠自己雙手創造美好明天。

可這事情一來，他突然發現在自己生活的世界之上，竟然還有另外一個世界。那個世界平時好像被摺疊了，大家看不到摸不著，但原來它並不遙遠，也沒有不可打破的壁壘，偶一展開，你發現那裡的人手裡拉著木偶的繩子，可以隨意擺弄這個世界的命運，卻不用受這個世界規則的約束。

他感覺自己信奉了一輩子的規則秩序，都轟然坍塌，所謂善惡有報，也突然變得空虛無比。要是連自己的親人都保護不了，報了又有何用？

韓秀兒是自己的親侄女，是自己唯一哥哥的唯一女兒，是自己一手帶出來的，韓先耀感覺自己有很大的責任要保護好、照顧好她。他想找那個神秘的人去理論、去哀求、去拼命，可卻根本連人家是誰都無法知道。彷彿自己被關在審訊室的單面鏡前，你知道透鏡那面有人在盯著你，但你卻看不到對方，只能等待他什麼時候走進房間，最後揭曉你的命運。

這就是上位者的威力，還沒真正動作，就已經壓得韓先耀他們喘不過氣來，瀕臨崩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