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冬狗 作品

第18章 幹活兒的人





每年這個季節,田埂邊上的櫻桃吃完了石包上的枇杷就差不多了,枇杷吃完又該惦記枇杷樹上的葡萄,葡萄沒熟,滿山的桃子梨子李子花紅倒先熟了,再吃到六月,地裡西瓜有賊娃惦記,西瓜又吃完,屋後堰溝上樹林裡的板栗柿子落下來了,板栗柿子過後,等一兩月,大麥柑熟了。大麥柑就只有大人‘害他’了,酸的要命,只有老一輩喜歡,拿它當治頭疼咳嗽的引子。




總是這樣,老張家的‘強盜’一年四季也沒有斷過,不光家裡的果子要吼,山坡上的野果看見了也要訓斥幾句,比如那些桑葚刺梨,刺萢蛇萢,野地瓜地枇杷,因這吼聲,滿山都熱鬧開來。




栽秧的人還沒進屋,老遠已經聽到郎朗的說笑聲,一群泥腿漢子和兩匹老馬回來了。




說忠傳是女子,誰當她是女子呢,滿大山裡,田裡坡上能幹過她的漢子還沒幾個呢!




“龜兒今年這個天氣硬是熱的早哈,你看往年子,我記得頭年這時候在二哥上面那大丘田栽秧,中午我還穿件線衣,今年巴不得皮都脫下來。”




“今年是要熱的早點,以前開始栽秧,河對岸還到處是半青不黃的麥子,今年一哈土裡只剩麥樁了。”




“收成好噻,反正又曬不死人,你還是冰糕做的啊一曬就化啊。”




“我倒不怕曬化喲,我怕你遭化了,怕你堂客找不到你要哭。”




裡面黎書慧和盧定芳已經收拾好了桌凳正往上端飯菜,外面一群粗老漢在洗衣槽邊上的水溝裡一面借水管衝泥,一面嘻嘻哈哈開著無傷大雅的玩笑話,羅明先早把洗臉盤放好熱水和毛巾端到一旁的青石階上了,那邊泥腿衝乾淨的人再到這邊來用熱水洗臉洗手,洗乾淨一個,主人家給幫著換盆水,下一個接著來,一直到大家洗完,全部坐到堂屋的飯桌上去。




信有信歡從樓下被叫下來吃飯,看信好和潘宏玩水,也趕上去湊熱鬧,潘宏笑他沒幹活兒吃閒飯,故意拿腿上的稀泥蹭他,論調皮搗蛋,信有可完全不是潘宏的對手。一條水溝裡都是人本身也擠不開,很快身上就都是莊稼人的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