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馬玉麒麟 作品

第六十九章接風洗塵




我只覺得困惑又憤怒,讓我自己都覺得可笑的是,連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麼。我在生氣是因為我在嫉妒嗎?嫉妒一個還是多少個還沒見過的女子?當真是這樣嗎?如果我真的是嫉妒,我應當是死死扒著周恪己不放開的,可我聽到這段話的第一反應,卻是我應該離去。



這還是嫉妒嗎?我是在用我自己威脅周恪己嗎?



我微微抿起嘴,忽然篤定了心思:我沒有威脅周恪己,我是真的這樣想的。儘管無稽可考的想法,但是它的確已經在我心裡早早種下了種子。



想到這裡,我忽然覺得輕鬆起來,彷彿廖清河那些話也是不足可懼的。我為了求乞旁人的肯定,早就浪費過一個十年了,我把自己扭曲得那麼不像自己還落了個身首異處的下場。天可憐見給了我第二次機會,眼下我活得明白痛快,何懼旁人如何說。



善妒、易怒、不識時務、不識大體……愛怎麼說怎麼說去吧!



“許姑姑!”我正欲離席而去,忽然背後傳來一聲蒼老的呼喚。



我轉頭看向廖清河,他神態似乎格外複雜,卻不像是全然的厭惡嫌棄:“唉……許姑姑忠勇有加,救恪己於危難之中,老夫本不該多言。但是心中實在放心不下,只多這一句嘴:從前在絕境中,兩人相濡以沫雖然艱難,但是卻也容易。姑姑今後若還有志在恪己身旁陪伴,便要以古今賢婦為榜樣,學習其德行,專研其形容,端莊大氣,不為外物動搖。方能遺芳千載,母儀天下啊。”



我憋了一會,最後還是沒忍住,皺著眉笑了起來:“端莊大氣?遺芳千載?唉,我真希望我打小就生在大家族,父親彷彿千年古木一般廕庇子孫,母親彷彿河水一般滋潤萬物,如此父母垂範,我不用在災年膽戰心驚,不用在宮裡謹小慎微,不用為了生計與人錙銖必較。可惜,都沒有……正是因為我沒有那些東西,我才有機會幫助恪己大人。”



“太師,何必勸冥頑不靈之人?方才太師一番話情真意切,臣女深覺醍醐灌頂,只不過這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臣若當真半點沒有脾氣,又如何能為當年清河水患之恩而幫助恪己大人?莫非諸位大人以為,旁人怕死我便不怕?這些時日的膽戰心驚,可不是單單出自一個忠心,更多是臣女打從心裡憎惡那些不把我們百姓當人看的達官貴人!從前需要臣女有些血性脾氣的時候便是忠勇有加,今日不需要了就是不夠賢德?”



周恪己坐在我身邊未曾言語,我知道自己這是叫他面子上不好看了,但是確實又是忍不住,彷彿今天不發洩乾淨是不行的:“不過太師大可放心。且不論人心多變,即使當真臣女與大人有緣分,臣女也相信恪己大人必然會以大局為重,另擇良配。若此事當真茲事體大,恪己大人也絕非為私情而罔顧大義之人。既然如此,太師又何須多慮?”



“這……”廖太師話似乎堵在嘴邊,卻不知說什麼好,只是又看向周恪己,不由得捻鬚嘆息一聲,“老夫哪有棒打鴛鴦的意思,姑姑這話真是折煞了。”



我賭氣,我不接他的話茬。



裴公道在一旁笑了起來,彷彿打圓場一般拱手一拜:“姑姑性如烈火,快人快語,聽得旁人都很是佩服呢。果然還是要姑姑這般志氣高遠之人才能行此大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