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祭莫會

               　　公園裡的祭莫會，果然是岑無忌同一些人約定了開的。

　　他同他學校裡一些教師南量過，又約同別一些人商量過，就把這事決定了。還把這次祭莫儀式定名為國殤祭。

　　《楚辭》內有一篇名為《國殤》，是祭莫為國捐軀的人的。有一位教師提出用這名稱，大家覺得好，也就採用了。約定了參加這次祭奠儀式的，主要的是教育界的人，包括幾間中學的師生們，但也有其他各界的人。

　　他們約定了在明華中學聚集了，然後排著隊，一齊去公園。包得奎回到警察局，帶了一隊警察，趕往公園，他要制止岑無忌他們這次行動。

　　走到公園門外，卻見一大隊的人，一個個井然有序地排著隊，從明華中學方向，一股腦兒地走向公園而來。為首的兩個人，一個是岑無忌，另一個卻是這海灣市有名的一個老青天白日政府成員。此人原是華僑，早年跟隨孫中山先生反對滿清王朝，參加過庚戌起義的。這人在青天白日政府中是個元老，在海灣市卻是個倚老賣老，自高自傲，目無官府，不服管束的人。

　　他跟隨孫中山之時，包得奎之流尚不知在哪個角落裡，做什麼腳色。這人是難以對付的！這人，之前早就出現過，他就是岑校長散發啟事傳單後去探訪過岑校長的那老人。

　　這老人同岑校長二人，走在隊列的最前面，一左一右，手扶著個大花圈。花圈另有人抬著，花圈上題著字：“國殤祭”。

　　後面跟著的，還有許多個花圈，有題獻給為國家獨立人民自由而捐生的烈士們的，有題獻給抗日戰爭陣亡將士的，有題獻給黃花崗七十二烈士的，有題獻給秋瑾烈士的，各式各樣，不一而足。

　　參加祭奠儀式的人很多，隊列排得很長，人們都嚴肅，整整齊齊，一個跟著一個地走著，全無喧嚷之聲。走在前頭的岑無忌，神情尤其嚴肅，他繃著臉，更像是含悲忍淚，飲恨吞聲。

　　突然，他呼號起來了，像那天在學校的講壇上向師生們呼號那樣呼號起來了。他用悲修的聲音叫喊：“亡國了呀！快來救國呀！救國呀！”

　　同他一起扶著花圈的老人也這樣叫喊。

　　接著，那行進著的隊伍就齊聲跟著高喊：“亡國了呀！快來救國呀！救國呀！”

　　無數的人這樣齊聲叫喊，那聲音就像是山崩地裂一般。

　　兩個老頭子又叫喊：“還我獨立呀！還我自由呀！”又叫喊，“自由呀！自由呀！”

　　眾人也跟著齊聲叫喊。

　　人們是齊心一致的，然而那表現出來的情感卻是沉重的，是悲哀的，痛苦的，都有帶著不避刀鋸斧鉞的決心走向刑場那樣的神色，穆肅地走向公園中已佈置了的舉行祭奠儀式的靈堂。

　　包得奎見了這樣的隊列到來，他禁不住室住了腳步。走在前頭的岑無忌和那一同扶著花圈的老人，似乎亦已見著包得奎和警察們，然而他們視若無睹，他們只是徑直地走向靈堂去，眼也不斜盼，不側視，他們是無所顧忌的。其他的人也無所顧忌的，都徑直地走往靈堂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