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春 作品
第 58 章 加更章節
常知縣不放人,他們成了住宅院、用奴僕的活牲口。
這次回絕,更像出一口惡氣。
反正跟江家不可能握手言和,送上來的出氣筒,不要白不要。
姜楚英被趕出門,大冷的天,被潑了一身的泔水。
事情傳揚開,她怕家事暴露,引出別的事端,匆匆更換衣物,拿上早收拾好的行李,帶上最近從親戚那裡搜刮來的銀子,北上京都。
她一個女人上路,半路多兇險,怕小偷,也怕強盜,提心吊膽的走,熬得身心俱疲。
身上的痛處多,一難受,她就想到了江知與給她灌下肚的毒藥。
越不想記起來,越是無法遺忘。
神色恍惚了,她防備弱,始終緊抱著的包袱被人搶走了。
還剩下一點藏在肚兜和褲腰帶的碎銀,近乎乞討的上京來,已經到了十一月。
十一月的京城,飄起了細雪。
姜楚英凍得發抖。越是苦,她越是恨。
敲開江老三的府邸,自報家門後,門房從她又髒又憔悴的面容裡找到一絲熟悉,先讓她在門房裡爐子邊烤火,他去通傳。
姜楚英來了。
江老三一家都非常歡迎。
這意味著大筆的錢財上京了。
江致微也終於從“籠中鳥”的狀態,獲得短暫自由,飛奔出去找孃親。
他想早點過去,讓他娘不要拿銀子出來。
到地方,見了人,他整個都呆住了。
呆完,又是憤怒又是心疼,問一句怎麼回事。姜楚英就跟打了雞血一樣,抓著兒L子的手臂,就在門房這處,大庭廣眾之下,狂罵大房的人。
“他們黑了心!哥婿考上舉人了,就不顧你前程!要拿銀子給那贅婿買官,把我們家的家財都搜刮乾淨了!我來京的盤纏,還是找別的親戚湊的。你那個好弟弟,還給我喂毒藥!”
江致微聽得腦殼嗡嗡,本能喃喃道:“會不會是哪裡搞錯了?”
他從斷親開始,就發現了異樣。
困在府上,他什麼信息都獲得不了。
他記得謝星珩提醒他的“美酒在前,白刃在後”。
所以三叔越是關著他,他越是抗拒明年做官。
本來寄信,不想他娘過來。
來了不帶銀子也行。
現在是沒帶銀子,帶來的是更炸裂的消息。
跟三房斷親,跟二房割席。
江致微無法靜下心思考,他的腦子裡有另外一股更加急迫的情緒壓著他作出行動。
“小魚給你下毒?什麼毒?多久了?”
他回頭喊人,叫人快點請郎中過來。
夏元儀緊趕著來,沒想到是這副情形。
她皺著眉,很是不耐——二房不出錢,這個官斷然不可能買。
不買官,二房就沒必要哄著。
她慢慢悠悠,硬是等江老三發話,府上才有人去請郎中。
姜楚英安置下來,簡單清洗,再換上暖和乾淨的衣物,吃上熱乎的食物,情緒穩定不少。
她瞭解江致微,對大房感情很深。
等她恢復氣色,江致微此時的憤怒就會減退,到時再讓他離大房遠一點,他不會聽。
姜楚英趁熱,反覆說細說江知與怎麼逼她的,又怎麼灌她毒藥的。
她添油加醋,再進行刪減。好像大房的人,就是為了謝星珩的官路,把江致微獻祭了一樣。
江致微知道謝星珩不想這麼快當官。
他也瞭解江知與的性格。這麼強硬冷酷,不像江知與能做出來的事。真能做出來,那必然是怒極了,氣狠了。
江致微還信任大伯人品。這麼多年,一直都照拂他們家。如果是為了養肥了再宰,就沒必要培養他成材。
江致微等她喝茶,嘴巴安靜的間隙,輕聲說:“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大伯待我視如己出……”
“視如己出”狠狠刺痛了姜楚英的心。
她猛地把茶杯砸地上。
“我才是你親孃!”
江致微被她的過激反應驚得一抖。
他娘在京城拜壽後,回家就怪怪的,一直很神叨,總提醒他一件事——她才是他親孃。
他來三叔府上,沒有問出原因,不知道他娘怎麼變成這樣的。
最近事情太多,他卻被人隔絕了信息往來,僅有參與的事件,他覆盤無數次,在腦海中有清晰片段。
斷親那天,謝星珩讓餘春至也吃了湯圓。說他們有恩怨。
江致微自認跟大房親密無間,可他不知道餘春至的事。
他怔了好久,沉默裡,姜楚英氣勢漸弱,目光忐忑。
江致微問她:“你跟餘夫郎熟悉嗎?”
姜楚英回答得極快:“沒有,我跟他不熟。”
江致微深深看了她一眼。
姜楚英話題繞回去,要他立刻跟大房斷絕關係。
江致微搖頭:“沒必要。”
趕在姜楚英再次拿話砸他前,江致微說:“爺爺奶奶簽了斷親書,大伯一家被分出去了,以後我們這一脈,只有我們家跟三叔家。”
姜楚英前面說的“謝星珩要買官”,不成立。
要買官,怎麼會跟三房斷親。
江致微不再問。
兩家這麼嚴重的事,他要面談。
郎中來得快,把脈過後,只說姜楚英神思憂慮,體虛乏力,開了調養的方子。
姜楚英要換大夫,要太醫來。
她知道,有些官員也能請動太醫到府上看病。
她就是中毒了,庸醫才診斷不出來。
夏元儀不拿帖子。
她跟江老三說:“大房的孩子什麼性情你能不知道?再氣再急,還能動手殺人?這毒多半是嚇唬人的。可笑,二房的還真被嚇住了。”
江老三轉念一想。
也是。
真是毒藥,姜楚英早死在了半路上。
姜楚英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她想,她就好好養著,總能活到明年。
等她兒L子當了官,她死就死了。
江致微的喜悅,只有很短暫的一瞬間。
從他娘房間出來,他神色裡滿是疲憊。
好好的家,怎麼突然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