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春 作品

入贅(三合一章)


把趙鳴罵一頓,又說要怎麼怎麼收拾他。




話題核心是:“不要他了,不要他入贅,別說你了,爹也看不上他,咱們不要他了!”




江知與抽咽著:“也、也不能要小謝……”




江承海一時沒想到小謝是誰,等回過神來,他手癢腳癢,很想抓個人揍一頓。




他年輕過,夫郎自己找的,小魚這點心思,他看得明白。




什麼不能要小謝。




他就是要小謝!




若不是有好感,心裡在意,管人家願不願意入贅。怎麼不見小魚問別人?




本就是你情我願的事,他生怕傷著姓謝的自尊心,問都不讓問一下。




萬一姓謝的很願意呢?




還叫什麼小謝。




不如之前叫謝公子疏遠。




話不能說,孩子還得哄。




江承海順著他來,兩刻鐘才把人哄好。




江知與哭完,眼睛不舒服,嗓子也啞。




兩個合適的招婿人選都否決了,那他就得外嫁了。




他也不想嫁。




他用哭得紅腫的眼睛看江承海:“爹,你從鏢師裡挑一個也可以的,他一定聽你的話……”




江承海含糊著點頭,“好,好,爹待會兒就去鏢局看看有沒有合適的。”




他待會兒就去看看姓謝的這幾天在忙什麼。




人怕對比,也怕有固定選項。




沒誰是完美的,偏就有那麼一個,各方面都合心意,缺點也就可以忽略了。




謝星珩這幾天在家奮筆疾書,期間又抽空出去,發揚他卷王且社牛的屬性,各行各業找人搭話,聽他們吹,篩選可用信息,確定了一個可行性很高的方案。




商戶可以拿牌匾。於民有益、於國有功,就能得牌匾,約等於護身符。




只要不作大死,可保平安。




現在有現成的機會,讓江家有七成概率,能拿到牌匾。




方法都寫好了,看江老爺有沒有魄力做。




江老爺不知道他在搞什麼東西,看著不像出來找活幹的,很像外出打探消息的樣子。




難道姓謝的要做生意?




他沒急著問,先找人探聽謝星珩這幾天在家裡的表現。




知情人士透露,謝星珩跟哥嫂聊天風趣幽默,每天自己買菜做飯,照顧哥嫂,還帶侄兒出街玩耍。




附近好些人家都盯上他了。




老一套的話,長得好,脾氣好,年紀輕,有功名。




雖窮了點,可身上的朝氣足。




長雙眼睛瞧一瞧,就知道他不會一輩子窮困潦倒。




上頭沒雙親,更好了。




疼愛孩子的,家裡略有家底的,都對這項投資感興趣。




江老爺:“……”




還讓他混成一塊香饃饃了。




香饃饃也不急。




他調頭去鏢局轉了轉,一來說王府的鏢,二來看看鏢局年輕人都有哪些。




可恨啊。




姓謝的皮相太好了,一眼看去,他鏢局的人都成了歪瓜裂棗。




也就他家小魚的樣貌能配一配。




但還得挑備用人選。




五月十七,到了謝星珩來江家拜謝的日子。




江承海在花廳設宴擺酒,讓江知與躲屏風後邊,“他來送謝禮,你老遠聽個響兒,知道爹沒有騙你就行了。”




江知與被推著到屏風後面,表情驚訝,謝星珩怎麼還來呢?




這裡可以走側門出去,不想聽可以走。




他腳黏地上,走不動。




就聽一聽。




看父親會不會遵守承諾,不招謝星珩做贅婿。




謝星珩沒好衣裳,今天過來依然作秀才打扮,人比初進城時精神白淨,雙眸生光,遠遠瞧著,就是一副翩翩少年郎的樣子。




老江叫了江致微陪坐,也是從中做個緩和,事兒談崩了,就是醉話,不必在意。




謝星珩今天帶了四色糕點,怕撞碎,用食盒裝著的。




老江暫時放在一邊,招呼他坐下。




這是謝星珩穿越以來,第一次到別人家上門拜訪。




和電視劇裡、和原身的記憶有偏差。並非品茶閒聊,而是滿桌好菜配好酒。




因江承海表現出來的豪邁,謝星珩又沒多想,坦然入座。




飲酒閒聊,氣氛正好,謝星珩及時送上了他的“建議書”。




他把散紙裝訂好,分了目錄,內部還畫了表格,列了數據。




江承海以為是書生看的那種正經書,想轉手給江致微,聽謝星珩道:“江伯父,這是我給您的謝禮。”




江承海挑眉,粗略翻過,瞳孔一縮。




謝星珩的提議是由淺入深,先講農莊的管理與資源最大利用化。




管理上他簡要略過,不犯職場大忌。資源利用上,以他本次的重點目標舉例——黃豆可以做什麼。




目前豆製品種類足夠多,像豆漿、豆腐、豆乾、豆皮、腐乳,以及已經出現的醬油,和還未大規模售賣的豆油。




本地人吃的是茶油、菜籽油。




豆渣都能再利用,成為飼料。




他的舉例,是一項佔一格,後邊是頁碼。




江承海看的時候,他介紹了一下“翻頁功能”。




江承海謹慎,先看了常見豆製品。製作流程,製作注意事項,成品保存,很詳細。




再看醬油——豐州縣最豪的富商不是江家,是油料發家的老李頭。




嘿。




成天擠兌他家沒手藝,遲早要完。




這不就有了。




還是做醬油。




弄出來能把老李頭活氣死。




看到這裡,江承海已經認真起來,後續看見“人力規劃”,提到了難民。




江承海頓了下。




對謝星珩印象更好,因為他從難民堆裡出來,還記著他們。




不論此次建議是為了什麼,論跡不論心。




他收了書冊,“我得再看看,考慮考慮。”




謝星珩舉杯,“敬您一杯。”




江知與在屏風後頭,越聽心裡越平靜,平靜裡帶著一絲絲的失落。




父親果然守諾,沒有跟謝星珩提婚事,聊的話題可正經。




正當他轉身,想從側門溜走時,老江搞事了。




他看謝星珩不勝酒力,已經有了幾分醉,醉意上臉,面上一片紅,也裝著喝醉酒,對謝星珩一頓“青年才俊”輸出。




然後說:“可惜你不是我家哥婿,我家小魚你見過吧?模樣頂頂好,放他嫁人我捨不得,你要是願意入贅……”




他說得太快,謝星珩剛把一口酒含嘴裡,半吞未吞的,被驚得咳嗽連連。




烈酒味辣,他辣著嗓子,淚花翻湧,幾乎要看不見眼前的人。




張嘴只為了咳嗽,還緊緊拽著江承海的胳膊,眼睛直直盯著他。




滿眼寫著:你在說什麼?!




江致微趕忙來勸:“謝兄,不好意思,我大伯喝多了,他這人就這樣,喝多了就愛亂說話……”




江承海適當演一演:“這才幾兩酒?我平常能喝三斤!我沒醉,小謝啊,你這人真是哪哪都好,可惜你不會願意入贅……”




謝星珩把他胳膊抓得更緊。




夏天衣服薄,江承海感覺他胳膊都得掐紫了,恨得牙癢癢。




不願意就不願意,至於掐他嗎?




屏風後的江知與聽到這裡,猜得到結果,不知怎的,感覺眼睛熱熱的,視線莫名模糊。




他再一次扭頭要走,又再一次因為席間的話語停下。




這回是謝星珩的聲音。




他終於緩過勁兒,超大聲的問:“你說的是真的?還有這種好事?!”




江知與:……?




忙著拉勸安撫的江致微呆在原地。




剛甩開謝星珩雙手,正擼袖子的老江同樣愣住。




搞什麼。




姓謝的在說什麼。




醉話?




三人都這樣想。




老江抓住時機:“什麼好事,你聽清楚了嗎?我家只招婿,不嫁哥兒。”




謝星珩再聽一次,更飄飄然。




天吶。




“居然真的有這種好事……”




他問:“伯父,你有幾個孩子?”




江承海:“……”




到底是我算計你,還是你算計我。




外頭小狗聞著味兒跑進來,繞著江知與轉圈圈,嗚嗚汪汪的。




江知與朝它比手勢,讓它噤聲。




小狗沒訓到位,看不懂,還舉起前爪,朝他身上跳爬。




江知與蹲下來,想抱它走。這過程裡,狗崽持續汪汪汪。




謝星珩猜到是誰,自斟一杯酒,隔著屏風,朦朧相望,舉杯遙敬。




他仰頭喝下。




江知與心跳很快。




想找人打一架。




他一定是憋得慌。




沒錯。




憋得慌。




他跑了。




流程還得走。




江承海對小魚的事很上心,到了這時,還要搞個偶遇。




他看謝星珩像色胚。




所以和江致微離得很近,一有不對就拳腳伺候。




謝星珩第一次來江府,上個茅房的功夫,在花園迷了路。




最是有緣,江知與故意躲著他,偏被他東繞西繞的找著了。




江知與看他一眼,不吭聲,坐石墩上,身前小狗趴著吐舌。




謝星珩看見個熟人,還是他惦記的人,遙遙作揖,過來蹲江知與面前,臉上一派笑意,指著狗崽問:“它叫什麼名字?”




江知與沒有給它取名,他都是叫狗狗、狗崽、小狗。




但他被趙鳴罵怕了,怕謝星珩也不喜歡。




飛快瞧他一眼,故意道:“叫謝公子。”




謝星珩秒懂。




“狗叫謝公子?”




江知與點頭。




謝星珩低笑:“你每天叫一條狗謝公子?”




江知與撐著臉面,抿唇繼續點頭。




“哦——”




謝星珩壓低嗓音:“那我是不是可以認為,你每天都在惦記我?”




江知與臉色爆紅:“沒有!”




謝星珩適可而止:“好,那狗狗叫什麼?”




江知與悶悶道:“沒有名字。”




謝星珩面上笑意不減:“取一個啊,江公子。”




江知與臉上紅雲交疊,眼睛氤氳著水霧,漂亮極了。




他不知道美貌是大殺器,還盯著謝星珩看。




他習慣用這種方式表達不滿,讓人退讓。




他家裡人都會讓著他。




上回,謝星珩也讓著他了。




謝星珩這次不讓:“江小魚?”




江知與別開視線:“不許你這樣叫我,我爹才這樣叫我。”




謝星珩問:“你哥哥呢?”




江知與說:“……也能。”




謝星珩笑:“那我呢?”




江知與沉默。




謝星珩伸手戳了下狗耳朵,差一點就碰到江知與的指尖,嚇得他急速縮回手,逗得謝星珩直笑。




他滿臉明媚笑意,說著委屈的話:“他們都可以,就我不行。”




江知與過了會兒,才說:“你和我沒關係。”




謝星珩眼睛裡有他的倒影。




“不,我們有關係。”




你可是我的心上人。




江知與的臉蛋太紅,再升溫得炸毛。




謝星珩心情極好的轉檯詞:“你可是我的大恩人。沒有你,我就無家可歸了。”




一語雙關,既是租宅院,也是未來歸宿。




江知與實在受不了,瞪他一眼,再次體會落荒而逃的滋味。




蹲在假山洞口圍觀的老江:“……”




姓謝的不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