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歌且行 作品

第 43 章





口說無憑。




沒有證據,一切都是空談。




賀堯笑道:“如今除了皇太孫外,唯一知道真相的殷琅已死,孫相可高枕無憂了。”




遲羨這回沒有急著應聲,沉默了一會兒,隨後在幽幽燭火中抬頭,望向賀堯。




他的目光一如既往的冷漠,沒有絲毫情緒在其中,讓人捉摸不透。




“遲大人?”賀堯出聲。




“不是還有一個人嗎?”遲羨淡聲說。




賀堯臉色劇變,此刻才意識到不對,立即想要轉身去摸桌上的刀,卻沒想到遲羨的動作極其快,下一刻人就到了賀堯的身後,鋒利的短刃在他脖子上割開個大豁口。




他甚至連慘叫聲都發不出來,只覺得脖子一涼,緊接著就是劇痛襲來。




賀堯死死地瞪著遲羨,雙手攥緊他的衣袖,本能地想要攀上去,質問他為何。




“一次不忠,終身不用。”遲羨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說道:“背叛之人都該死。”




賀堯的脖頸湧出大量血液,噴灑四方,倒下去的瞬間,他想起了殷琅。




原來殷琅死前的眼神裡充滿的不甘心,竟是這樣的心情。




窗外飄著雪,慢慢地往下落著。




遲羨站在窗前,滿身的血在燭光下被照得一清二楚,刺骨的寒風撲面而來,掠過他平靜的眉眼。




泠州冬季的夜晚,漫長而寒冷。




紀雲蘅徒步登山,走得雙腳疼痛,腿肚子痠軟,最後在衙役們的搜尋下,於屍首遍野之地,找到了許君赫。




開門的時候,他靜靜地坐在地上,身上披著一件外衣,靠著牆,一動不動。




衙役們跪下行禮,喊了好幾聲殿下,許君赫都沒反應。




紀雲蘅便是在這時獨自走上前,輕聲喚他的名字。




剛靠近,許君赫就像一隻困於絕路的野獸,猛地起身將她撲倒在地,死死地壓住她。




紀雲蘅的腦袋往地上磕了一下,幸而是土地,並不痛。




緊接著就有東西抵上她的脖子,紀雲蘅下意識伸手握住了許君赫的手腕,“良學,是我呀!”




許君赫的眼睛銳利,意氣張揚,




他與人說話都是直接盯著人的眼睛,從未有絲毫避讓。




可現在她卻看見許君赫的眼睛無神地望著別處,瞳孔裡是一片空洞。




明明這裡被火把照得通明,他卻沒有看著她的眼睛。




紀雲蘅心中咯噔一響,瞬間明白許君赫這是看不見了。




外面大火剛熄,滿地的屍體,鮮血染紅了整座山頭,紀雲蘅一路走來本就嚇得不輕,眼下看見許君赫這副模樣,當即沒忍住落了淚。




可許君赫的神色卻出奇冷靜,用手摸著紀雲蘅的臉,描摹她的眉眼,認出了她。




然後就在那一瞬間卸下防備,氣息一輕,整個人暈了過去。




其後便是衙役們將許君赫給抬起來,放在馬背上牽著下山,運入馬車裡。




紀雲蘅不肯回家,與許君赫同坐馬車裡,將大氅脫下來披在他身上,被人一同送往了九靈山的行宮裡。




行宮裡的太監和侍衛有很多,見許君赫出去一趟變成了這樣,紛紛嚇破了膽,手忙腳亂地將人往寢宮裡搬。




太醫匆匆趕來為他治傷,在太監的伺候下,許君赫被搬到了熱水裡。




凍僵的身軀被軟化,許君赫的呼吸這才慢慢有了規律,好似沉沉地睡過去。




紀雲蘅沒有下山,在許君赫寢宮的偏殿裡暫住一晚。




行宮裡的太監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那日許君赫帶著殷琅與賀堯一同離開,回來時兩人都不見了。




紀雲蘅隔日醒來見許君赫還在睡,本來打算下山去,但太監卻輪番請求她留下,至少等許君赫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