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歌且行 作品

22.第 22 章





那是紀雲蘅藏在床下面的盒子,裡面放著她平日裡花不完攢下來的銀子,生辰那日薛叔等人送的賀禮,還有蘇姨母給她的地契以及其他東西。




是紀雲蘅的全部。




她特地挖了一個洞藏著的,沒想到還是被翻了出來。




常康道:“大膽,還不跪下。”




紀雲蘅又被人按著跪了下來,眼看著常康打開盒子,往裡面一翻,率先拿出了地契。




他看了幾眼,厲聲問:“你叫紀雲蘅?你怎麼會有北城宅子的地契?”




王惠也是不知此事的,聽到這話當下找到了發作的理由,“大人,定是此女將她母親留下來的寶貝變賣了,拿去買了北城的宅子,那地方寸金寸土想來是花不少金銀!”




說著,她又對紀雲蘅呵斥,“還敢在大人面前胡言,速速如實招來。”




紀雲蘅著急道:“那是我姨母送我的生辰賀禮!我母親當初沒留下什麼寶貝,且她病逝之後,就有人將我們住的地方搜查過幾遍,值錢的都已經被拿走了!”




她便是如此急火攻心,語速也無法快起來,因此在爭辯時極為吃虧,說出的話更是沒有什麼氣勢。




王惠徹底撕開偽善的皮,露出了狠毒的骨頭來,說道:“大人,此女不肯說實話,倒不如狠狠抽上幾個巴掌,打上十幾板子,待她知道疼了便老實了,定會將實情托出。”




紀雲蘅怕疼,怕捱打,一聽王惠出了這主意,當即就慌了神,一下又從地上爬起來,竟在衙役的手下脫出,往門外跑去。




常康喝道:“抓住她!別讓她跑了!”




王惠見她一跑,便知道此事紀雲蘅已經再無轉圜狡辯的餘地,於是也積極地出了一份力,慌忙跟上去,要去扯紀雲蘅的頭髮。




眼看著就要抓住紀雲蘅的發,誰知就在她剛跨出門檻,視線都還沒瞧清楚的時候,胸口猛地傳來一陣劇痛,繼而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往後摔去,四仰八叉地倒在了地上,撕心裂肺地叫喊起來。




眾人見狀大驚,隨後就見一人跨過門檻,進到正堂。




就見那人一身鮮豔赤袍,長身玉立,金冠閃爍,皺著俊眉道:“我道是什麼東西突然躥出來,原來是個人,嚇我一跳。”




他身後則站著方才逃出去的紀雲蘅,縮著脖子藏得很緊,拽著他的衣袖,探出半個腦袋來,低聲道:“良學,她們汙衊我。”




來人正是許君赫。




他身後跟著殷琅與賀堯二人,門外守著御前侍衛,來時竟是悄無聲息的,正被跑出去的紀雲蘅給撞上了。




王惠捱了窩心腳,一時爬不起來,倒在地上哀嚎。




紀盈盈見狀也撲上去,抱著母親扯著嗓子哭嚎。




常康見了來人,二話不說地起身,撩著官袍往地上跪,連帶著堂中其他衙役也跟著跪了一大片,高聲道:“下官拜見太孫殿下!”




“常大人,難怪泠州百姓都道你親民,這堂審竟如此熱鬧,當真是沒有半點官架子,不知道的還以為在菜市場呢。”許君赫伸手不打笑臉人,說話只陰陽怪氣,並未發火。




常康才知自己看錯了眼,都來不及細想紀雲蘅如何能站在皇太孫身後,還拽著他的衣袖,喚他的表字,只嚇得急忙道:“是下官失職!還不快讓這民婦住嘴!”




衙役趕忙上前,將布塞進了王惠的嘴中,將她的哀吟給堵上。




紀雲蘅有些反應不過來,伸長脖子往許君赫的臉上看了一眼,卻見平日在她那小院總是皺著眉頭喊熱,嫌棄這嫌棄那的少年,此時眉眼斂著冷峻之色,掩不住周身的倨傲,高高在上。




“皇太孫?”她喃喃道,“良學?”




許君赫往前走了幾步,紀雲蘅雖滿心疑問,但在這堂中她能夠依賴的也只有幫她修屋頂,上樹摘花的良學,於是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




只見他將桌上的碧玉拿起,眼眸微眯,“可查出這玉的來歷了?”




“下官正在審問。”




常康將方才堂中王惠所說的話簡略向許君赫複述了一遍,又道:“只是眼下還沒問出,她便跑出去了……”




許君赫轉身,微微低頭看向紀雲蘅,聲音莫名就低了下去,“他們都說是你送給你妹妹的?”




紀雲蘅不高興地點了下頭,“他們都在胡說。”




許君赫又問,“那你要怎麼辦?”




紀雲蘅扭頭,看著堂中跪著的滿地的人,那些衙役,那些紀宅的下人,還有王惠和紀盈盈。




她想起許多年前,或許她娘就面對著這樣的情形,經歷過一場讓她百口莫辯的審問。




然後定了罪,被鎖進了那個小院中,鬱鬱而終。




但紀雲蘅不會如此。




她用墨黑的眼睛看向許君赫,說:“我可以自證清白。”,